第11章 汹涌魔潮
附魔术，作为应用最广泛的魔法类型之一，几乎每个法师都会系统性地学习。
在附魔术经过施法者们持之以恒地开发后，上到八环，下到一环，每一个层阶都有着许多完全不同的附魔术。
而群体附魔术，却有着很高的门槛。
在凡世目前已知的群体附魔术中，最简单的是五环法术“莱安娜的轻纱”，效果几乎接近于群体的渐隐术。也就是说，如果能够施展群体附魔术，那么这个施法者就至少是一位尊者。
甚至在魔法教会和施法者协会势力正盛时，其内部有很多声音鼓吹一种观点，他们坚持将能否施展群体附魔术作为评判施法者能否成为尊者的标准之一。要知道，尊者以上的施法者就是传奇施法者，在整个黄金大陆，尊者的地位几乎就仅次于传奇。
不仅如此，在凡世中还流传着一个趣闻：目前已知的群体附魔术中大多数都冠以女性的名讳，事实上，高等级的施法者中女性略少于男性。而真正的原因却让人啼笑皆非。在大师们创造出最初的群体附魔术后，他们热衷于用爱人的名字来为这个法术命名，以此作为一个流传百世的礼物来博取美人的欢心，久而久之，这竟然成为了一种传统，这可能也是施法者普遍多情的一个原因。
由此可见，群体附魔术对于施法者、对于整个凡世的意义。
那么，此刻施展在守卫者身上的是什么法术呢？
“这是六环法术——‘安娜的灼人炽焰’。”纳兹谨慎地判断出眼前群体附魔术的来历。
威彻尔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施法者是谁自然不用多说，正是站在城墙中央那道高瘦身影，阿斯特邦国的法师长艾翁。
在魔网崩溃后，威彻尔就再也没见过能施展三环以上法术的施法者了。如果他现在还能释放六环法术，那么在魔网崩溃前，他极有可能是一位传奇施法者，甚至是能施展八环法术的大法师。
整个黄金大陆数不清的人口中，真正的大法师只有几个，几乎都是家喻户晓的传说人物，他们的地位远比国王还要高贵。
而且，虽然没有得到验证，但魔网崩溃对施法者的影响应该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威彻尔此前甚至怀疑大法师也难以再施放高环法术。
可事实就在眼前，守卫者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只见守卫者们的武器熊熊燃烧，立刻驱散了周遭的寒意，搭配上寒境人魁梧的身材和符文铠甲，一时间威风赫赫、霸气逼人，不朽壁垒宽阔的城墙上仿佛列满一排排异界而来的神使。
而“安娜的灼人炽焰”更是恐怖无比，魔物一旦被附魔后的武器所伤，其上的炽红烈焰就宛如跗骨之俎一般钻入魔物体内，眨眼间魔物就会被火焰从内而外地烧成灰烬。
一时间，火光煌煌、血光阵阵，爆裂声、喊杀声、嘶吼声不绝于耳，更有一种烤肉的香味和尸体的腐臭味以及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的奇异恶臭在弥漫。饶是威彻尔，也很少见到这般规模的战斗场景。
当然，威彻尔也没有闲着。虽然他没有得到群体附魔术的帮助，但他凭借自身的箭法，每一箭射出，就必定会有一个魔物的头颅被洞穿，再加上身旁还有数个满载的弹药箱，他仿佛化身为收割生命的死神，无情地击杀视野中的任何魔物。
而早在来势汹汹的魔潮与城墙上的战阵碰上的一瞬间，两者血腥的对抗也就开始了。
魔物们的攻击方式很单一，它们大多用爪子、用尖喙、用翅膀来攻击，饥渴的本能不允许它们逃跑或执行复杂的指令。但它们舍生忘死的冲击着盾墙，飞溅的血浆和残破的四肢甚至能影响到后排的弓箭手，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训练，这样疯狂的自杀式袭击也足够让人胆破心惊了。
稍少一些的鸟人魔物则更加狡诈，它们似乎还保留了一些智慧，不至于被嗜血的冲动完全支配。它们往往会目睹其他魔物送死，而它们则抓准守卫者攻击的空隙一边怪笑着一边俯身刺杀而去。如果没有好的机会，鸟人甚至会成群结队地在空中游荡，一边戏谑地欣赏底下的厮杀，一边兴奋地高歌。它们的歌声嘈杂而刺耳，如同魔音般，会使人头痛易怒，因此，这种鸟人般的魔物往往会成为弓箭手的主要目标。
最诡异的、也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是吸附在魔物身上的触手般的寄生虫。这种名叫虫蟥的魔物不仅会主动放弃宿主跳入人群，还会随着宿主残碎的尸体混入战阵，不起眼的外表也让人难以发现它们的行踪。而它们一旦接近守卫者，就会立刻露出自己残暴的本性，触手两端会猛地绽出满是獠牙的大嘴，深不见底的口中是一圈又一圈蠕动的尖刺和吸盘。不知情的人，会被暴起的虫蟥咬破皮肤，然后被钻入身体、啃食内脏，成为一具静候着下一个猎物的“尸体”。更恐怖的是，虫蟥被砍成两半也不会立刻死亡。
不过守卫者们丝毫不惧，长年累月的训练使他们早已有了应对各种魔物的措施。
弓箭手自不用多说，他们无情地宣泄着内心的愤怒，每当燃烧着火焰的箭雨射出，就会有无数魔物葬身于这道绚丽的防线。
最高大、最擅长近战的守卫者会被选为盾斧手，他们的战场也是最血腥和激烈的。伴随着高昂的战吼，他们肆意地屠杀任何胆敢侵犯不朽壁垒的魔物，绞肉机般的战场将城墙边的战斗渲染得惨烈无比。
盾斧手身后的长枪队，他们不仅担负着保护后排的任务，还随时准备刺死俯身而来的魔物，他们中间还穿插着许多手持单斧的人，这些人最大的任务就是用沾染了火焰的斧头将飞来的虫蟥烧成飞灰。
第一轮交锋后，天空中的魔物稀薄了很多，仍保留着些许理智的黑色鸟人嘎嘎怪叫着逃离，徒留下散发着臭味的残羽。而守卫者中仅有数十人轻伤，他们也马上使用预备的伤药紧急处理，其中伤势较重的人会被城墙内驻守的守卫者抬回医疗室。
一时间，空中的魔潮被击溃，四散的魔物短时间难以再次组织起猛烈的攻势，只有一部分被血肉所刺激的魔兽仍陆陆续续地发起着冲锋，但这样单薄的攻击不能给守卫者带来任何威胁。
威彻尔和守卫者们也终于有余力对付城下的魔潮。
令威彻尔没想到的是，短短的一会功夫，它们竟然已经跨越了数千米的距离，径直来到城门下了，虽然仅凭这些魔物不可能攻克城墙，但显然魔物们也不是全无对策。
这些魔物呈现蜘蛛状或爬虫状，在数百米高的城墙上攀爬着、蠕动着。而它们攀登的速度也令人瞠目结舌，几乎完全不惧粉身碎骨的下场，它们与城墙顶部的距离肉眼可见地缩短。
可以想象的是，当这帮怪诞而扭曲的魔物登上城墙时，空中四散的鸟人们势必会再次一拥而上，到时候守卫者将面对更加疯狂的攻势。
霍格战士长站在城墙最高处，俯视着整片战场。周围狂怒的喊杀也不能让他冷酷的脸庞有一丝涟漪，但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自从他继任战士长，已经经历过数次魔潮，但没有哪一次让他感到如此怪异。他竟感到魔物们在相互配合，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大脑在指挥它们，这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也就是这时，他突然看到寂静深渊里一道移动的庞大阴影。
随后，一个肉山般的蠕虫突兀地冲破树林的遮掩，猛然占据了所有人的眼球。
它比在峡谷时更大了。
苍白而恐怖的身躯几乎完全由其他生物的尸体鞣制而成，近百米高的夸张身体上还留有其他生物死亡时凝固的表情，霍格甚至看到了还有活物在它的肉缝间挣扎。
这座肉山像蛆虫般蠕动，路过的道路上全是脂肪和血液混合而成的诡异粘液，它丝毫不顾前方魔潮的阻碍，径直地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血腥之路。
威彻尔也看到了肉山头部的那个傀狼，这个傀狼已经比过去肿大太多了，宛如一个久泡在水中的尸体一样。但它泛白的眼眸却神经质般地转动，脸上更是隐约带着一股癫狂而愉悦的快感。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中一惊。
威彻尔很肯定不朽壁垒的城墙不会被其他魔物攻破，但当他再次目睹这座恐怖至极的肉山出现时，他的坚定被轻而易举地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