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单身主义者

    米晓硕办完停薪留职的10年后，米家发生了非常多的变化。米晓硕已经成为名副其实连锁超市老板。儿子米闯闯10周岁了，米启发退休应聘到了一家私立医院当副院长，米启发与小姜的儿子米鹿鹿跟米闯闯同年，也10周岁了。米晓果博士毕业后在市中心医院的心脑血管外科已经工作了五年时间。

    丁小妹心理学博士毕业在市中心医院心理咨询科，专攻各种身心疾病诊疗。

    范卫星现在是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一天忙得脚打后脑勺，电话不断。

    现在丁小妹和范卫星的孩子都已经5岁了。说起范卫星和丁小妹的爱情，时间还得回到多年前说起。

    在晓果和丁小妹还没回来就业的时候，三人的友情也没中断，每年的寒暑假，三人一定要聚聚会。

    上了大学的晓果变得越来越帅气，留着四大天王黎明式的发型，平时爱打篮球，阳光健美又帅气。学习成绩也不错，真的可以算作是优质偶像。

    其实范卫星变化也非常大，变的举止洒脱有幽默感了。平时天天跑工地，满面黝黑黝黑的，非常有男人味。

    丁小妹变化得更清纯美丽了，只有瘸着的腿是没办法改变的。

    三个人见面，范卫星就爱打趣晓果说，你看看我们晓果，一上大学瞬间由男孩脱胎换骨成了男人。看看这发型，这健美的身姿，哪个女生不爱！

    晓果说，别说没用的，你也不上学，都工作了，赶紧划拉一个，省得咱们聚会总是三缺一。

    范卫星说，谁找咱呀，天天下工地，造的跟民工似的。

    丁小妹说，你下班后，出来聚会，换身家里衣服，就不像民工了。

    范卫星每次聚会都直接穿着工作服出来，工地没更衣箱，下班就懒得回家换了。

    丁小妹说完后，范卫星一出来真就回家换身家里衣服再出来。

    等到晓果和丁小妹毕业工作，三个人友情没变，境遇却不同了。晓果回来当了心脑血管医生，小妹当了心理医生，而范卫星已经走上领导岗位当了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

    三个人工作稳定之后，又聚在一起畅谈的东西就有所不同。在工作后，每个人的下一步人生规划都大同小异，一般都首先考虑的是成家，接着立业。

    范卫星因工作早，事业上先有点小成就，但感情还一片空白。当了项目经理，已经不像当一穷二白的建筑工人时候，不好找对象。

    晓果和丁小妹上学这些年，上了多少年学，晓果就催了多少年，让范卫星找对象。

    结果到两人工作了，范卫星也没找上。不过，现在好了，晓果和丁小妹都毕业工作了，两人再说让范卫星考虑终身大事，范卫星就回嘴说你们咋不找呢？

    晓果就说，我不是咋不找呢，我是真不找。

    范卫星和丁小妹都以为晓果是开玩笑。范卫星问丁小妹，你不是也不找吧？丁小妹说，不是，我还是比较传统的。我得等遇见合适的。

    范卫星说，丁小妹更逗，想要遇见，都快30了，还没遇见合适的吗？

    小妹说，感情的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范卫星说，你觉得晓果咋样，我要不当你们两人的介绍人，丁小妹抿着嘴笑，看晓果。晓果说，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结婚。

    范卫星打趣道，小妹，你看看，人家看不上你。

    小妹说，晓果眼光高着呢，哪能看上咱呢？

    晓果说，你们真别逗了，我真不找。说着三个人的小局就该撤退了。范卫星先把小妹送回家，再送晓果。

    范卫星看着昏昏欲睡的晓果，把车停下了，说到了。晓果睁眼一看说，哪到了，你瞎说啥。

    范卫星说，真到了，快下车，咱哥俩在街上遛达遛达。聊聊天。

    两人都下了车，在铁木真广场边走边聊。

    范卫星说，晓果，你给我交个实底，你到底是有人了，还是不找。

    晓果说，我真不找。范卫星说，你不找我可出手了。晓果说，我找不找，和你出手有啥关系？范卫星说，这还用问啊，难为咱们好朋友这么多年，我这么多年不找，不就等一个人吗？

    晓果说，你不是说，小妹吧。

    范卫星说，对，就小妹，我就想找小妹。原来一直以为你要找小妹，如果你找小妹，我根本就没有竞争力。再说，咱们也不能为找小妹手足相残呀。

    晓果说，那我支持你，放心大胆地追。不久之后，晓果接到范卫星与丁小妹结婚的消息。

    范卫星那次和晓果分手说要追求丁小妹，晓果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能两人真的会走到一起。但是，两人闪电结婚却让晓果很是意外。

    其实范卫星对丁小妹有意，晓果早早就看出来了。范卫星不止一次对晓果说过，丁小妹的残疾是老天爷不想让天下有完美的人，才动了一下法术，否则，丁小妹就是天下最完美的人。

    范卫星一直在观察晓果是否对丁小妹有意，晓果不论外貌条件还是学历和工作条件，自己都没法比。在三人的聚会上，他也总在试探晓果是否恋爱了，从他内心来讲，他更希望晓果在大学找到对象，这样他就可以向丁小妹表白。

    就这样等了八年，晓果和丁小妹毕业，当那天他确认晓果明确不会找丁小妹的时候，他并不想再等了，他要去向丁小妹表白。

    丁小妹一毕业家里也在不停张罗丁小妹的婚姻问题。

    丁小妹家的亲戚朋友给张罗介绍了很多人，因碍于丁小妹残疾的条件，介绍的都是条件差一点的，普通工厂，或者离异年龄偏大，家庭条件很好的，丁小妹都委婉的拒绝了，说，再等等。

    丁小妹的妈妈说丁小妹不能再等了，人家网上都把女博士叫第三性别。你都三十多了。

    丁小妹说，妈，你放心我肯定能成功把自己嫁出去。

    范卫星就是在这种时刻来到了丁小妹面前，范卫星说，小妹，我现在要说出我等了8年要说的话，我喜欢你。

    丁小妹说，这句话，我等了8年。

    范卫星说，为什么？丁小妹说，谁喜欢谁看不出来吗？我就是要看你什么时候说出口。

    范卫星说，我一直以为晓果是我的对手，那天我确认了他选择单身，我才有勇气说出口。丁小妹说，晓果和我，不可能的，我从来就没有想过。

    范卫星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等了这么久。丁小妹说，那你问过我吗？我主动跟你说，我和晓果不可能吗？

    原来丁小妹在初中时，范卫星骑车每天送她放学回家，丁小妹就喜欢上了这个宽阔的臂膀。

    后来，她发现范卫星也喜欢她，范卫星特别在意他的感受，她说的什么话，范卫星都放在心上，丁小妹说，工作了，还应该继续深造，技校文凭未来肯定会局限你的发展，范卫星不由分说，就去找了成人高考补习班，最后考取了职工大学。

    丁小妹说，出门别喝那么多白酒，容易醉了失态。范卫星出门从来不喝白酒，喝啤酒。

    丁小妹就等待着这一天。两人恋爱并闪电般结了婚，两人成家后有时会喊晓果家里吃饭，范卫星往往开晓果的玩笑，说晓果单身太可惜了，多好的基因，晓果说，比我好的基因多的是，不差我一个。

    现在两人的孩子已经5岁了。

    晓果外表高大帅气，因此米启发跟江引娣从来都没有担心晓果的找对象问题，而是考虑晓果要挑个啥样的结婚对象结婚的问题。

    晓硕结婚后，晓果回鹿城就落脚在江引娣与周之渝的家。晓果一毕业工作，就有周之渝和江引娣的朋友给晓果介绍对象，介绍的对象要么留学归来的大学老师，要么是名校毕业的公务员，晓果都一概不看。

    一个朋友为表诚意，专门跟江引娣约好，她领着要给晓果介绍的对象，一起去买鞋，让江引娣偷偷从旁边看这个女的，保证让你满意。

    江引娣去看了，姑娘瀑布一样黑黑的长发，身材挺拔，皮肤白嫩，双眼顾盼生辉。江引娣真的非常满意。

    可是，江引娣给晓果讲，女孩如何如何优秀，工作如何如何好，晓果却一口回绝了，不看。

    从小性格温和，父母眼里最乖的孩子，在这个问题上异常坚决。

    江引娣和米启发通电话，说起晓果，不管什么条件的对象，一概不看。也搞不懂人家到底要找啥样的。

    米启发刚开始的时候，常常开导江引娣，晓果刚刚毕业工作，一表人才，高学历，职业又高尚，对象不成问题，孩子想玩两年就玩两年，学了那么多年了。

    后来，晓果工作时间长了，米启发逢年过节碰到晓果，有时候自然要提到婚姻大事，晓果每次都说还没考虑。

    米启发就给江引娣打电话说，晓果平时净干什么，他平时的作息正常吗？他跟不跟你说处没处对象。

    江引娣说，医生这个职业你还不知道，上班下班不正常。尤其他还是科里的骨干，工作5年了，回家除睡觉就是看书，也不和我交流，问一句说一句，到了小长假人家说去外地旅游，背个双肩包就走了。处没处对象谁也不知道。

    米启发说，那是不是上大学时候搞过对象，一到假期就去看对象去。要不他一个人背个双肩包旅游有啥意思。

    江引娣说，这个我真搞不清楚了，介绍对象不搭茬，说多了就把门关上了。

    最让米启发和江引娣意外的是，晓果跟任何人也没商量贷款买了套一室两厅的公寓楼，马上就要交工，自己搬过去。

    江引娣因为晓果私自决定买了一室两厅的公寓而爆发激烈的争吵。

    江引娣说，晓果，你自己没和任何人商量私自决定就购买了一套公寓楼，你是不是在我这住着不舒服，还是你周伯伯怠待你了。

    晓果说，都没有，我就是想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江引娣说，你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想法没错， 可是，你为什么还买了一个一室两厅的公寓，你将来成家怎么办？你找谁会去和你住一个一室两厅的公寓楼。

    晓果说，我就是一个人住，我没说找谁和我一块住。

    江引娣说，你一辈子不成家是不？

    晓果说，是的。

    江引娣无言以对，江引娣从来没有想过，从小温和处事的晓果会有一天这么固执，这么有主意，江引娣给米启发打电话气得嚎啕大哭，米启发跟江引娣结婚过了那么多年，都没见江引娣如此失态如此伤心过。

    米启发对江引娣说，你也不用反应如此激烈，也许是晓果只想买个房子过渡一下呢？

    江引娣说，你不了解他，他跟我也没说只是过渡一下，我看他真想打一辈子光棍了。

    米启发说，等我有机会找他谈谈。在米启发的心里，从来不会觉得跟晓果沟通会有障碍，晓果从小就是性格温和，父母骂两句，打两下也无所谓。晓果不高兴了，顶多不太爱说话那么一阵子，过后就跟没事人似的。所以，从米启发内心来讲，他更喜欢晓果，不像晓硕太倔强。

    米启发约晓果在鹿一手吃完饭后，找了一家茶馆。米启发有了自己的家庭，晓果有了自己的事业，父子二人这种独自坐下来谈心还得回溯到多年前，他与小姜结婚的前夕，他征求晓果的意见。

    后来的这些年，逢年过节他会喊晓果家里吃饭，有时候晓果去了，有时候有事顾不上，来了也是蜻蜓点水，说上一些客套话。

    两人在茶馆坐定，现在的米启发已是满头华发，与一头浓密黑发的晓果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面前高大帅气的儿子，作为父亲的米启发还是有一些发自内心的骄傲。

    米启发说，晓果，我听你妈说，你经常在假期的时候去外地旅游，你是真去旅游还是看对象。

    晓果说，我没对象。

    米启发说，我听你妈说，你买了一套公寓，这个是作为过渡的住房吧。

    晓果说，不是。我一个人住，买这么大一个房子可以了。

    米启发说，晓果，你真的决定一辈子独身吗？

    晓果说，这有什么不对吗？怎么我一说决定一辈子单身，都跟怪物似的看着我。

    米启发说，我不是跟怪物似的看着你，但是，我不理解，一个这么好条件的人为什么要选择单身。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和伤害了吗？

    晓果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对婚姻很失望，不想要一种凑合过的婚姻。

    米启发说，你不结婚，就不会有孩子，不会有孩子，将来老了谁来照顾你的生活。

    晓果说，人生没有唯一的选择，没有对与错。

    米启发也没能说服晓果。米启发看到远去的晓果，想着他今天的选择，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内心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好在晓果才刚刚35岁，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会改变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