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闭上眼睛
不知道是空气凝住了,
还是呼吸凝住了。
有点窒息的感觉,魏辙僵在那一动没动。
嘴唇颤着,微张了又抿起,反复了几次之后,才发出声:
“那,那个……
你,你头发撩到我了!”
“哦。”
路棾应了一声。
今天她扎了两条麻花辫子,刚在他背上的时候,辫子正好垂在了他头的两边,被撩到耳朵不奇怪。
她没多想,但抬头看看自己画的壁画,纷繁杂乱的树枝,看着有点别扭。
于是向魏辙问:“怎么感觉画得怪怪的?图样给我看看。”
“啊!?”
魏辙拿着图样的手紧抓了一下,纸张“哗哗”的响了几声之后,才接着说:“节目组,不是不让画画的人看吗。”
“都画完了啊。”说着,路棾正伸手,想去拿魏辙手中的图样。
魏辙马上就把手背到后面去,瞟了一眼墙上的画,眼睛虚眨了两下,说:“等评分时再看吧,我去叫一下工作人员过来。”
说着,就马上转身往大路走去。
[呃……一瞬间,我以为我看的是电视剧。]
[他们俩好像有一丢丢配……别杠,杠就是你对。]
[那个伪粉又在装!]
[路棾,请珍爱生命,自觉远离魏辙!]
路棾转头看看那一墙的壁画,
那些扭搭在一起的树枝,总给人奇怪的感觉。
壁画的评分是由张奶奶一家评的,10分满分,白易组拿了8分,程昊南组拿了7分。
而路棾跟魏辙,毫无悬念,6分垫底。
花了最大的力气,却拿到了最差的成绩,路棾撇了撇嘴,瞄向魏辙,看他正在出神站着。
她便偷偷挪到他后面,伸手一抓,把他手中的图样一把抓了过来。
魏辙反应过来时,路棾已经在看了。
“妈呀!差那么远!”
图纸上的树枝散开匀称,宛如一把张开的伞一样。但路棾画出来的,树枝扭来扭去的,就像是棵古藤一样,完全变了样。
路棾不禁皱着眉心,瞪向魏辙。
她倒是没生他的气,只是真憋屈,画得那么费劲,结果他好像比她还分不清左右似的。那些树枝有很多方向都是画反了。
怪只怪他们俩的画画水平都不够吧。
发现路棾瞪向他,魏辙手指挠了挠眉心,心虚地别过脸去,才说:
“没事,还有下午的收割甘蔗,还有机会赢。”
到了下午。
大伙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片甘蔗林前。
村子地处南方,这里的甘蔗都比较早熟。
张眼看去,一片密密麻麻的青皮甘蔗,看得路棾密集恐惧症都出来了。
甘蔗种植的排与排之间有条小道,但很窄。也许是村子不大的原因,土地的利用率很高。
这回比赛的方式,就是比收割甘蔗的数量,看哪一组砍的甘蔗最多。
看着农民拿着镰刀往甘蔗底部用力地砍了好几下,等甘蔗断了再倒下来之后,再把连着的地方彻底砍断,过程很费力气。
这活对女士们不友好,只能靠男士们的力气取胜了。
白易的体形最单薄,首先就在叫嚷:“这不好砍啊,昕雨,不要对我抱有希望哈。”
卫昕雨撇了撇嘴,笑咪咪地说:“没事,我给你去魏辙哥哥那里偷些回来。”
路棾听到卫昕雨这么说,就开玩笑地说:“不用偷,我送几根给你。”
魏辙:……
突然,微微在一边“啊”的大叫了一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引向过去。
只见微微苦着嘴,卷缩着身体,惊恐地盯向一旁的甘蔗树,大喊:“有虫。”
路棾听到后,也惊缩了一下,马上向身后看去检查。
魏辙发现路棾猛地回头查看,也走到她身后帮忙查看。
“你身后没有。”沉实的声线温和地说着。
“哦,谢谢。”
甘蔗的顶部都有一束长长的叶子垂下来,加上甘蔗的高度,那垂下的叶子正好触到了路棾的头部,偶尔的撩扰她并不在意。
可是一听到有虫子就顿然害怕起来了,现在仿佛每一根撩下来的叶子都是虫子了。
这甘蔗林都是密林,根本没可能不碰到叶子。
所以虽然现在背后没有虫子,但路棾还是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六个人一起在农民的带领下来到甘蔗林中的一片仅有的空地。
众人便开在这片空地的周围开始砍割甘蔗,砍到的甘蔗再放回到中间的空地,再由随行的工作人员点算。
路棾看了看四周,便向着一个空隙比较大的路子走去,并叫上魏辙,“这边吧。”
刚踏进小路的那一刻,她警惕地向上方周围甘蔗叶看了看,才又往里走。
土地偶有小坑洼,路棾在外面踏中了一个捌了一点脚之后,眼睛就时不时往地上看。
在她再抬眼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罩在了她眼睛前方,挡住了她的视线。
路棾立马停住,问:“干,干嘛?”
魏辙紧挨在路棾背后,身体因手臂向前伸了而微侧着。
“有虫在前面。”
魏辙沉实的话音,伴随着头顶感受到的气息,让路棾一颤,惊慌地说:
“怎,怎么办,在哪里?”
“闭上眼睛。”
魏辙同样地沉稳说着。
没有怀疑,路棾立马就闭上了眼。
感觉到魏辙的手在她面前扰扬了几下,接着便听到他说:“好了。”
路棾松了口气,才慢慢张开眼。
虫,她是怕,但不是特别的怕。平常如果在手边发现的话,她也会不以为意。
但这次真正让她怕的,是以这种突然的方式出现的虫,好像随时随地不知在什么地方就会跑进她身体的那种感觉,让她特别的害怕。
发现周围没有异样,她才转过头来对魏辙说:“谢谢。”
魏辙扬嘴一笑,眼里带着深意。
即使怕,但活还是要干的。
路棾继续走到一根甘蔗根前,蹲下来拿着镰刀尝试在甘蔗底部砍了几下。
但别说砍倒了,要让每一刀都落在同一个位置都难。
每一刀下去都像在甘蔗上刻刻度一样,还挺均匀的。
砍个几下手就已经累了。
对于她来说,砍一根可能都要一个小时了。
转头向身旁的魏辙看看,只见他砍了三四下,就把一棵甘蔗砍到在地上了。
男生的力气果然大很多。
路棾突然灵光一现,走到魏辙根前说:“不如……”
话还没说完,魏辙在砍的那棵甘蔗,突然向路棾倒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路棾抱着脑袋弯身之际,魏辙伸出一手挡住了。
路棾发现甘蔗没砸下来,抬眼一看,正好撞上了一又炯亮的眼睛,扬着爽朗的笑意说:“怕什么,一根甘蔗而已,砸不死人。”
那你还挡?
路棾没有说出口,毕竟他很有礼貌地帮她挡了。
于是继续刚才的话,说:“不如你负责把甘蔗砍倒,然后我负责把倒下的甘蔗砍断。”
魏辙站直身来,肩膀的衣袖蹭了蹭腭下湿润汗液,才说:“不用,等一下又把你砸了,妨碍到我,你就等我砍完了之后,把甘蔗收在一起就好。”
[我哥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作精病治好了?]
[想多了,他无药可救。]
[被骂多了变老实了吧。]
虽然路棾很想帮忙,但如他所说的,甘蔗倒下来他还要顾忌她,站他旁边,反而妨碍到他了。于是路棾便按照他的意思,等他砍断了之后,再去收。
下午的阳光毒热。
但路棾不敢靠到甘蔗叶子底下躲太阳,怕有虫子。
酷热的气温也让水份消耗得快,大家带来的水很快就喝光了。
工作人员很贴心地到外面小卖部里买来了一箱矿泉水,呼叫大家聚到空地上去拿水。
路棾看了看魏辙,见还在埋头苦干,便独自走去空地那里拿了两支矿泉水走回来。
本来他就砍得比较多,所在的位置比较深,走到他身边也要好一阵子。
此时,魏辙已大汗淋漓,满脸的汗珠凝在下巴,又往下滴,手臂上全是湿的,像刚上岸的海豹在快速地拍打着上臂。
低着头,连眼睛也被湿溚垂落的头发遮去了一半视线。
突然,一瓶矿泉水递到了他面前。
魏辙一愣,停顿了一下,眼里烁过片刻的深邃,缓缓抬头看去。
那个和婉甜意的笑容在阳光之下显得绚烂,
仿若是从记忆里跑了出来,把人带回到那个怦然心动的瞬间。
魏辙看出了神。
路棾看魏辙还没接过她手里的水,便说。
“给你。”
魏辙低眼看了看那瓶水,睫毛轻颤了一下,又再看向那个晴笑着的脸。
眼睛还没舍得移开,放下手中的镰刀,然后脱下手套,在裤子上擦了一擦,才向她手中的那瓶水伸去。
碰到的那一刻,又再迟缓了一下,好像要把这个熟悉的动作再熟悉一遍。
嗓音变得哑颤,“谢谢。”
这一次,他站了起来,是一个让人不能忽视的高度,高出了路棾一个头,面向着她站着。
拿着水侧着脸在喝,眼睛却没离开过她。
路棾拿了水回来,自己也没喝,便低头扭开瓶盖,正要举起瓶来喝之际。
忽然听到魏辙对他沉哑的声音说:
“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