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他
姜婉之按捺住心头的高兴,郑重点头:“太后娘娘圣明。”
太后笑道:“下去吧,这些书现在发送至各大女学,来得及吧。”
“来得及。”说完,姜婉之就退下了。
待她一走,太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虽然都姓姜,但终究不是嫡出,和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站起来,走到里屋的妆台前,看着那面晶莹剔透的镜子出神。
镜子里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就算是贴着她的脸看,也看不出有一点的皱纹和斑点。
无论怎么看,这也不是一张五十岁的脸,
“姜婉之,应该说姜氏一族的医术当真是神奇。”太后抚着自己的脸庞,喃喃的说着。
姜婉之从宫里出来,就命人赶车去了京城之外的一座寺庙。
这里,供奉着姜家族人和她姐姐姜雪宜。
五年前,姜家获罪,全族一夜之间尽数被杀,她赶进宫的时候已经晚了,只看见姐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嘴里喊着:“求皇后赦免臣妇的母家,今日之罪,臣妇一人承担。”
姐姐额头伤痕累累,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干,又有新的血滴落在上面。
当时沈国公也曾进宫求情,毕竟三大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当时皇后盛怒,根本救不了谢家和姜家。
姐姐姜雪宜最终还是和谢家一起死了,姜家也没能逃脱。
在姐姐死了之后,宫里传来旨意,说感念姜家的功劳,特许姜婉之处理姜家一族和姜雪宜的身后事,但谢家因为事关谋逆,故不准收尸,那些人现在还停在谢国公府内,没有入土。
思及此,姜婉之不禁露出一抹嘲讽,其实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本也想治她的罪,可是谁让她嫁的是财神沈国公府,那可是掌握一国之命脉,当时已经处置了没有实权的谢国公,如果再处置她这个沈国公府的少奶奶,这大周怕是要不稳了。
今日,姜婉之很想去看看姜氏一族但人,还有她的姐姐。
“沈少奶奶这边走,这青石板路边上有青苔,小心着些。”一个尼姑从里面走出来,迎着她们一行人进去。
“沈少奶奶,今日来是给姜家上香的?”那尼姑笑着问道
“当然,我也好些时没没有来了,有点想姐姐了,想去看看姐姐。”姜婉之头也不回,直往供奉着姜雪宜牌位的殿内走去。
”奶奶,稍等一等,”那尼姑连忙追上去,“今日不止奶奶来了,还有一人也在,奶奶要不要等等再进去?”
“哦?”姜婉之的脚步停了下来,“也是来祭拜我姐姐的吗?”
“正是,不然贫尼也不会多嘴一问了!”那尼姑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就在一旁等着姜婉之的打算。
姜婉之本想问下是谁,但是看见那殿门就在眼前,她又何必多此一举?抿了抿唇,缓步走上去。
殿内供桌前,立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正双手合十,在姜雪宜的牌位前默默祝祷。
一看见那高大的背影,姜婉之便知道那是谁了,她的心立刻漏跳了一拍。
她定了定神,摆手示意,让那些下人和尼姑退到门外,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近。
那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了姜婉之一眼,继续闭眼祝祷。
果然是他!
长眉如剑,一双眸子深邃如月光下深不见底的湖泊,看人的时候波澜不惊,但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双眼睛,也曾波澜壮阔。
但如今,却像一潭死水,看不见任何希望。
“。。。。你,你怎么回来了?有人知道吗?京城这样危险,你自己一人吗?”姜婉之眉眼之间掩不住的惊喜,但一想到那人的处境,不由带上几分担忧。
“不,没有人知道,我是偷偷跑回来的。”那人展颜一笑,“我想她了。“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原本死气沉沉的面孔,如同云破月来,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
“你还是忘不了她?如果让宫里那位知道“姜婉之看着眼前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覆上眼前的牌位,一遍遍抚摸“姜氏雪宜”那四个字,“终有一天,我要她的灵位,堂堂正正和我的灵位摆放在一起。”
随着一声冷笑,一道黑影晃动,很快这座大殿就只剩下姜婉之一人。
“姐姐。你看,他多爱你呀!你可曾后悔当年嫁进谢家?”
姜婉之看着眼前的牌位,喃喃自语,转身离开,走时顺便吩咐寺内尼姑:“春来万物复苏,我看供奉姐姐的殿内多了很多虫蚁,你们把姐姐牌位换一个地方供奉吧。”
姜婉之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入秋的天气,白天是热的,晚上吹一阵风,还是有一点凉飕飕的,于是命人赶车回了京城。
回到沈家之后,众人知道她进宫陪太后,便早已吃过晚饭歇下了,她今天也确实有点累,就回屋休息。
“娘,娘,你回来了!”还未踏进房间,一个精灵般的女孩就从姜婉之房里跑出来,笑眯眯的跑上来抱住她。
“娇娇,你又淘气了,跑慢些,小心别摔着了。”姜婉之一看见眼前这个娇俏可人的女儿,立刻觉得疲累全消,任她爬上自己膝头,抱着自己的脖子撒娇。
姜婉之的女儿沈阿娇,今年五岁,生的十分貌美,肤色雪白,翠色细眉,小巧高挺的鼻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更是与众不同。
姜婉之看着自己女儿的那双眼睛,心里充满了自豪。
谁能想到,这个女儿,当时生下来的时候又瞎又傻,她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不明白自己明明待人和善,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磨难。
那时候姜家还没有被谢家牵连,姜家祖上是巫医,听说族中有秘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她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去求父亲和嫡母,希望他们能救救这可怜的孩子。嫡母却说:“姜氏一族的秘术怎可救治一个外姓,况且这孩子只是眼盲,并没有性命之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在姜家主屋前的石板地上,她从白天跪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