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个朋友
西街是条老街，摆摊也不会多加以管制，这边离一个大学又近，渐渐的就发展成了大学城的夜市。
显然今天是蹲不到那个人了。
陈遐思有些沮丧，手里不知道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正当他要放弃时，人群中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向那个给他饼子的男生，急忙冲了过去。
被挡住的两个人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干嘛你？”男生身旁的女生被他吓了一跳，她有着鄙视的说，“没钱，好手好脚的不会找份工作吗？只想着不劳而获。”
陈遐思看着女生，本来高兴的脸，一下子就没落了，他低着头，有些委屈，“不要，不要钱。”
女生不耐烦，刚要开口大骂，身旁的男生认出了他，“是你。”
陈遐思抬起来头，似乎因为男生的话感到高兴，嘴角又扬了起来，把那双脏兮兮的手伸了出去，“还……还你。”
手心一摊开，只见手心里出现一张旧巴巴的十块钱，还有五枚一块的硬币。
男生疑惑，“给我干嘛？”
“煎，煎饼。”
经他这么一提，男生想起来了，他看着对方手里的钱，又开始打量起他。
说实在的，第一眼他确实没有把人认出来。
原先干干净净的衣服现在弄得脏兮兮的，脸上沾上了污泥。
脚上，原先还有一只鞋子，现在双脚都赤裸着。
“那是我请你吃的，不要你还。”男生又强调了一遍。
人傻归傻，倒挺有人品。
“要，还。”
“给你。”
陈遐思又把手往前凑了凑，“不，不能白拿，你的东，东西。”
男生没有动。
“你认识？”一旁的女生问。
他说，“也不算认识，前几天看他可怜，给他买了一个煎饼。”
女生哦了一声，“我要回去了，爸妈让你经常回家，别耍小孩子脾气。”
“知道了，感谢美丽的姐姐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
“这还差不多。”女生看了一眼两人，交代了句，“还是注意些，别给自己添麻烦。”
“好的，谨记教诲。”
看着人离开后，陈遐思有些难过，他看得出来，那女生不喜欢他。
“小傻子，你愣着干嘛呢？”男生打断了他。
陈遐思固执，“钱，给你。”
“你哪里来的钱？”他一副质问的模样。
陈遐思看他这兴师问罪的模样，有些紧张，瞪着个眼睛不敢说话。
男生以为他听不懂，便指着他手里的钱，边比划着，又问了一遍，“这钱是哪里来的？”
这下，他似乎开了窍，摇着头，“没偷，捡，捡瓶子，老婆婆，给，给钱。”
一口气说完那么多，又是为自己辩解，顿时变得脸红脖子粗的。
男生明白了，捡垃圾卖的。
怪不得弄得那么脏。
“你等我一会。”说着便跑开了。
陈遐思不敢动，就老老实实的站在路边等着他。
等人回来，他手里多了两杯奶茶和两盒炒粉。
“你住哪里？”
“菩平村。”陈遐思又不结巴了。
……
“我是问你，你现在睡在哪里？”
陈遐思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问他睡哪里，但是能给他买饼的人，就不是坏人。
“桥。”
男生也懒得再问，走在前面，“带路。”
陈遐思捏着钱跟着上去了，等两人到了，男生才明白他说的桥在哪里。
就是江边的天桥下面，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拣来的被子，下面垫着两张纸板。
看着男生有些模样，陈遐思双手搅弄着衣摆，显得有些局促。
“洗，洗过了。”他小声的说。
男生也没再说什么，还是一屁股坐在了被子上，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他。
“过来吃。”
陈遐思没动，男生想了一下把手中的炒粉打开，又递给了他。
炒粉就是路边随便炒的，十几块钱，但是对于陈遐思来说，是极为诱惑。
毕竟这几天为了省钱还他，一天就吃一个馒头。
实在饿得慌。
男生看着他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那眼睛都快望眼欲穿了，也不知道在忍个什么劲。
他笑着把东西收了回去，说，“我叫岑辞，你叫什么？”
“陈遐思。”末了，他又说了句，“遐长，远思。”
岑辞有时候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病，为什么有的话说起来那么顺溜，有的说的那么结巴。
一个傻子的名字取得倒挺文化。
而在后来他才明白，陈遐思的结巴是有原因的。
“既然我们都说了名字，那就是朋友了，朋友间可以互相分享。”
陈遐思抓了重点，“朋……朋友。”
岑辞说，“对。”
对于这个朋友，陈遐思倒是欣喜，可他从来没有过朋友，一时之间有点恍惚。
岑辞看他这磨唧唧样子很难受，走过去把人拉了回来，坐在了他的被子上，把炒粉递给了他。
还顺手把奶茶也给他插好了。
陈遐思很惶恐，端着东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岑辞吃着炒粉问，“你不想和我做朋友？”
他急忙说，“不，不是，想，我想。”
看，又是一个脸红脖子粗。
“那就吃，以后我没钱，你在请我。”
这话听起来倒是好听，很有小学生那股纯真友谊的味道。
然岑辞转念一想他有病，没事和一个傻子在天桥下吃炒粉。
陈遐思最后还是忐忑的吃了。
两人就像认识已久的老友，并肩吃着东西，陈遐思饿了几天，突然吃上这么一顿，自然满足得很。
岑辞把他所剩几口的炒粉给夺了去，“吃不下，就别吃了，把胃撑坏了。”
刚才他就注意到这人明明就吃不下了，还舍不得一个劲往嘴里塞。
没食欲的都被他勾起食欲来了。
陈遐思看着被拿走的粉，心疼的不得了，对方比他高，他踮起脚尖去够，也没碰到，整个人急得不行。
“能，能吃。”
岑辞没给他，“小傻子，你听我说，我们固然要爱惜粮食，但是你把胃吃坏了，去医院看病花的钱都够你买一百多份炒粉，到时候你就没钱请我吃饭了。”
这话是奏效的，陈遐思果然安静了，可他还是不舍得丢，思考了一会，他说，“不吃，不会，不会坏，给我。”
岑辞看着他可怜的模样，叹了口气，“听话，不然我就不和你玩了。”
一听，他立马就缩回了手，“不，不要。”
“听话，我，我听话。”
他双手又开始搅弄着衣摆，整个人都耸着肩。
像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一句话就把人吓成这样。
岑辞莫名有点于心不忍，“骗你的，我会一直和你做朋友。”
“那我先回去了。”
陈遐思放心了，虽然还是不舍得拿那粉，可他更会选择和岑辞做朋友。
这是他和秦允回来后的第一个朋友，所以倍感珍惜。
“走了。”岑辞挥了挥手。
陈遐思恋恋不舍的跟了上去，走了一小段距离，岑辞停下来看着他。
他立马变得忐忑，眼神躲闪，过了一会才支支吾吾地说，“岑，岑辞，你，我，我请你……”
他有些口不择言，也有些难以启齿，他怕岑辞不来了。
不知道以后去哪里找他。
可问多了又怕被讨厌，毕竟秦允就是这样才讨厌他的。
岑辞看着他不说话，他就站在原地，惶恐又紧张。
“岑，岑辞……”他怕被讨厌。
对方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放心，我明天还来找你玩。”
得到这句话，他开心的笑了。“好，我，我请，请你，吃，吃饭。”
岑辞答应了，为了防止小傻子又跟着他，让对方回去，直到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他才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