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拆开？不拆
“我那时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女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平静，称得上是麻木得说着这些话。
女生，或者说，增颖。她缓缓转过头去注视着她身边坐着的男朋友。对方正望着她，眉眼里满是爱意。
增颖却笑不出来。
“我刚刚说，我在后来才注意到他。我撒谎了，其实很早我就留意到他了。”
“毕竟他那时候，又瘦又矮，还天天跟在我后面，每天上课的时候就盯着我的背影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但我放任了。”
“我放任了他整天整天地偷窥我，放任了他悄悄翻我的包，放任了他每天来我的所有社交媒体点赞每一条内容再全部取消，放任了他每天给我发早午晚安短信，信息里写满了我的日常生活轨迹。我今天多喝了一杯奶茶，他要告诉我，我今天少用了一张纸，也要告诉我。”
“我也放任了他跟着我，上同一个大学，进同一个社团，租同一个小区是我错了。”
【他看起来真的好爱她】
【你觉得这种接近于犯罪的行为还能算是爱情吗？】
评论区有些人听着这个描述，已经开始汗毛直立。
这已经不属于正常男女恋爱的范围了，没有人追求恋爱对象是以密不透风的跟踪尾随开始的。这无疑已经无限接近犯罪的范畴，只差当事人自己去举证诉讼了。
茶荼荼面色不变，仿佛没有看到评论区在说男主的行为恶劣至极，她只是接着给增颖递过了话头，“为什么放任呢？”
增颖隔着镜头沉默。空气静得她能够听见窗外有蝉早早开始聒噪。
她缓了快一分钟才开口，“他只是喜欢我，又有什么错呢。”
【？？？？？】
【好家伙】
【这论调多熟悉啊，这不就是追星那些私生嘛！】
确实。
茶荼荼思绪发散到了那些春风吹不尽的私生上。他们可以在路边等上好几个小时，只为了看到自己心上的人一眼，跟对方说一句辛苦了。因为太过于爱自己幻想中的人，他们渴望着每天都能在更近一些的距离看到对方。
这种热切、病态的渴望在灼烧着男生的同时，也让增颖逐渐落入了危险之中。
增颖回忆起了当时发生的一些事情，脸上逐渐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大学里，我们不是一个专业，见面的次数就少了。但我还是没有忘记他。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每天都能够在各种地方发现他。那个时候他也开始健身了，逐渐变帅气了。也有女生开始关注到他。”
“当然，他没有和任何一个女生在一起，还是会远远跟着我。但有几次，他因为班级女生的搭话，没有来看我，我就逐渐有些嫉妒。”
【好了，要开始离谱了】
茶荼荼：“嫉妒？”
增颖点点头，“我希望他的目光能一直注视着我，即使是病态的，也可以。我喜欢那种注视。”
“正好那时候系里有一个男生也开始追我，我就答应了和他一起出去玩。我们要约会的事，我在他给我发信息的时候告诉他了。好几天，他都没有来找我。等到要和系里那个男生约会的时候，他朋友跟我说，那个男生住院了，骨裂。”
【？？他打的？我靠这么狠？】
增颖否认了。“不是，那个男生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说着，她自己都有些犹豫，话音逐渐小了下去。她忍不住问她身边的男生，“是你干的吗？”
男生还是笑着，“不是我呀。我只是在那个时间出现在了楼梯口而已，他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呀。”
【‘不小心’】
【我不信】
增颖却马上相信了，“好的，你说没有，那就肯定没有。你一定不会骗我的。”
茶荼荼打断了他们，“然后呢？你俩就在一起了吗？”
男生接过了话，“是的。然后我们就谈恋爱啦。”
“谈恋爱后呢？说说那次投毒事件吧，是你做的吗？”
男生对于事件没有回避的意思，像是得知茶荼荼已经报案，自知翻身无望，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毫不迟疑地回答了茶荼荼的问题，“是我。”
茶荼荼：“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他像是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脸色有些黑了，甚至变得愤怒了起来。他的脸颊又泛起了红色，而这回是因为愤怒，“他们觊觎增颖，嫉妒我可以拥有她的垂怜，嫉妒我可以靠近她聆听圣谕，嫉妒我拥有他们所拥有不了的一切！他们都是社会的臭虫！是阴水沟的老鼠！他们不配和我呼吸同一片空气！他们该死！该死！”
此刻，他仿佛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他青春阳光的假面下所有的污浊不堪。
他叫喊着，嘶哑的声音控诉着被觊觎珍宝的人心底最深的不安。
他挣扎着，隐形的镰刀挥向了他的同类。
直播间的空气一度凝滞。
直到观众中的那一两个活宝出来活跃气氛。
【天，妈妈我看到活的疯子了】
【他真的，我哭死】
【倒也不必如此纯爱战士】
茶荼荼问他，“所以呢？”
他突然像是被放光了血的鸭子，不再悲鸣，终于带回了平静的假面，脸色灰白，“所以，我放了法律不允许我放的东西。”
“那你后悔吗？”
他冷笑一声，嘴角流露出一丝轻蔑，“我只后悔没有再早一些。”
茶荼荼深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有开口，“狮警官，都听明白了吧？”
【要命，我差点忘了二大队也在线了】
【我也是太炸裂了】
从他们开聊开始就保持了沉默的狮光霁终于重新加入了连线。他打开了自己的麦克风，“既然你对自己的行为都供认不讳，我的询问部分就不再进行了。后续的讯问将在线下由我的同事展开。”
在狮光霁简单交代完流程后，茶荼荼转向了增颖，“你现在还认为，他没有错吗？”
增颖抿了抿唇，“他只是太爱我了而已”
茶荼荼面色不变，“好的，祝二位百年好合，订婚快乐。”
随后，她切断了和增颖的线上通话。
一个铁绀（181d4b），一个青褐（121a2a），浓浓污浊，不曾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