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离别情
甘宁连忙回到自己房间，从床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母亲从外面走进来，又给他往里面塞了许多干粮腌肉干。
看到母亲双眼垂泪像出嫁女儿那样心酸，甘宁连忙安慰：“母亲不必挂怀，儿子还是会经常归家看望你们的。”
甘父则是不厌其烦地叮嘱：“到了外面要肯吃苦，肯受罪，要听师父的话，不要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去。”
“父亲放心，孩儿谨记教诲。”
甘宁几乎是倒退着行礼走走出院门，眼中看着父母，口中应付着嘱咐他的乡亲。
“甘娃子，你要是成仙了，可千万不要忘了咱甘家村啊。”
“成仙了一定会认识四海龙王，你可要跟龙王搞好关系，到时候给说点好话，请龙王爷给咱们村多多下雨。”
“娃子，这都是你的本家，以后你要是成仙了，多多光顾人间，特别是咱们甘家村，不要让地主恶霸欺负咱们，别让贪官污吏糟蹋咱们，更别让乱兵贼寇扫荡咱们。”
乡亲们说得非常诚恳，就好像神仙真的如此神通广大，能够将旧时代的这些大山统统给搬走似的。
出了村口正准备上大路，陈二领着牛家村的十几个佃户也赶了过来，他们身无长物，衣衫褴褛，手中的破碗盛满了桑葚和山上采摘来的酸枣。
“陈二哥，你们何必，你们这是……”
陈二坦然笑道：“甘弟，俺们虽然穷，但也知晓知恩图报的道理，没什么可馈赠的，便采了一些山上的野果，使你行走在外不那么想家。”
“我不敢如此居功，实际上救你们的是狐仙。”
“没事儿，狐仙能上你的身，说明你们很熟，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件事相问，你这次离家，狐仙是不是会跟你一起走，那它的真身是不是还在庙里，还需要我们去参拜吗？”
他们的话突然提醒到了甘宁，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低头望向胸口的狐狸吊坠。
“徒弟可尽管安心，也让他们安心，狐仙庙里的是我的正身天冲魄，这木雕里面的是我的一缕神魂，即使相隔万里，三魂七魄之间还是可以相通的。·
甘宁可没有意识到这点，魂魄还有这样的作用吗？那不就相当于一个随身的通讯工具还不用出话费嘛。
他对几人拱手道：“各位不必忧虑，狐仙是不会随我离去的，它的真身依然在那狐仙庙内。
陈二也作揖：”既然甘弟这样说了，我们信你，也让狐仙知道，俺们虽然穷，但初一十五上香是绝对不敢忘记的。”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各位请回吧。”
等到村里人都远远离去后，甘宁才松下一口气，转身朝向自己师父的道友黄朗拜谢：“感谢黄前辈能在百忙之中抽出身来，助我抽离尘缘，分割俗世。”
“我哪里有什么百忙之中，不过是风餐露宿，随风漂泊罢了，老狐狸，朋友一场，你就不想再跟我说些别的？”
甘宁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方是和自己师父说话，不过自己站在这儿挺尴尬的，挺像坐在两个长辈中间手足无措的小孩。
“没什么可谈的，我欠你的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报，恐怕要等到下辈子了。”
果然是又尴尬又肉麻。
“你这又说的是什么昏话，过去我们以十洞神仙自居，兄弟们亲密无间，烧黄纸以祭拜天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朝你的寿命还剩下两年，怎能让我不悲痛感伤。”
说罢这黄朗竟然垂泪了。
甘宁也觉得应该伤感，但他学不出伤感的样子，只好把从小到大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堪堪绷住嘴。
“罢了，你我只是妖怪，干嘛要学这些世间人儿女情长，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各妖又有各妖的福分，一切都是天定。
“小子，要好好修行，切莫辜负你恩师的一片苦心。”
黄朗表情复杂地看了甘宁一眼，又将甘父感谢赠送那一包裹东西甩给他，说罢不回头地转身离去了。
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只橙色的狐狸双腿站起，朝着黄朗离去的方向遥遥垂拜。
“黄朗啊，道阻且长，后会有期。”
狐仙目送朋友消失在田野尽头，再也看不见踪影，才折返草丛中拖出一把剑，放在了甘宁的面前：“徒儿，外界不比甘家村，修行界凶险异常，需要随身防护的利器。这把剑是师父从一处古战场的万人尸坑里找来的，而且剑身上有锻打型形成的阴阳花纹，与我道家有缘，你且收下在路上用来防身。
万人尸坑找来的剑，甘宁不敢想象那副场景，他伸手抓起剑柄，感觉木质凉而温润。
他握住剑柄伸手用力嚓地一声拔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出现在面前。
好吧。
至少证明这把剑是铁做的，封建王朝摆脱青铜也才不过几百年时间。
他把剑捆到后背上，此刻村口道路上空无一人，藏在他胸口的狐仙师父再次开口道：“徒儿啊，咱们也该上路了，穿过这虬龙镇，去往太岁山朝云观。”
“好，”甘宁此刻肩膀上还挎着两大包东西呢，本来想好的此次轻装简行，但出门在外父母总嫌儿子带的东西不够，恨不得让他把整个家产都背上。
往前行了三五里，道路两侧都是收割后的麦田，仍有人背着箩筐在麦地里捡麦穗。再往远处就是瓜田，瓜农们在路边搭了瓜棚，顶着烈日高声叫卖。
一座夯土的城墙出现在视野尽头，这就是方圆几里的集贸中心虬龙镇，狐仙雕像在胸口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徒儿，这虬龙镇是那条龙的地盘，你需要找东西遮掩住我的气息，不要让它发觉。”
狐仙师父实在是被这龙的威势给吓怕了，至今还心有余悸。
“什么东西能遮掩？”
“丹书上说，绛珠草是炼制隐匿丹的主材料，我的神魂虽显微弱，只要有绛珠草遮掩，必然能躲过窥探，你快到附近的荒草中寻找。”
“好的。”
这……这绛珠草上面生着小指肚大小的红果，叶子宽厚，能长到齐腰高，有些绛珠草能够结成人参，有些则不能。”
甘宁将包裹藏在两棵树后，跳进了荒草丛中四处搜寻，不过城外这荒山野岭，一眼望去灰蒙蒙的，根本看不到有什么红色珠子。搜寻了半个上午，惊走了树林里的一些长虫野鼠，他终于在一棵百年老树的下面找到了这绛珠草。
他摘走了一整枝草叶，来到路边坐在包裹上，将手中的茎叶编织成一个盒子，将狐仙的雕像放了进去，这下应该是万无一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