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何等的洒脱
上午八点多，忙里偷闲用了点早餐。
最先见到的是名义上的未婚夫，身着自己身上同款色系的礼服。头发同那夜舞会上是一丝不乱梳上去的，也幸亏他发际线低颅顶高显的人也有精神。一进来就带着浅浅的笑容，那文质彬彬的样子，怕是未来老婆出轨也不会发脾气。走到自己旁边坐下，笑道：“虽然不能体会你此时的心境有多煎熬、无奈，但也笑一笑嘛。”
扯了下嘴角，“来到宾客谁不知道我们的事，笑的太真反而太，还不如真实点。”
言二公子继续没话找话道：“早饭用过了吗？”
眼神往桌上的餐盒上引，你老应该看到了吧？
休息室又有人进来，是神采奕奕的华夫人。
言二公子点头打招呼离开，把空间留给母女。
见无旁人，“我爸呢？不会不来了吧？”
华夫人轻揽身上的披肩，优雅的坐到刚才言二公子坐的地方，“你爸等会和你妹妹一起过来，我先来这里看下情况。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等过了三四年，公司渡过了难关，到时候你是离婚还是找乐子都没人能管得了你。我看那言恪挺温文尔雅的，倒不像他老子那般。你嫁了他，兴许还能过的美满来。”
瞧见她身上的礼服，精致的剪裁一看就是大师精心设计的，布料也是一等一的，把身材包裹的玲珑有致，“这身倒不错，难道是言家的人良心发现，还是他们知道穷酸样上不了台面了？”
我摇摇头，“说是原先的那件处了问题，临时换了这件，我早上也是才知道。”
叹了口气，不过也无所谓，这订婚啊就像是她无意间参加的活动，根本入不了戏。“妈，你之前对言家了解多少？除了言恪是私生子外，那言老爷的外室也就是言恪的亲生母亲住在哪里？这个问题也不好问他，之后又要面对言家的人，我怕会出乱子。”
华夫人向她使了个眼色，她及时闭嘴不再说什么。
她站起来热络道：“亲家母来了，哟，这戴的珠宝肯定价值不菲吧，好像是位收藏家的非卖品，今天着实让我长了眼见。”
两人寒暄了几句，华曳冲身着修身藕色旗袍的言大夫人露出了一个乖巧笑容，她转头又是大力夸赞她未来儿媳妇几句。光看她满心喜欢的样子，谁又能想到这是言恪的后母。竟然能容忍丈夫出轨，能容忍半路出现的野孩子，装的还像亲生儿子要面对人生大事，不是一般的人。还不知这张面具下，又是一副什么样的作态。
快到吉时，工作人员匆匆跑来，“准新娘要出场了。”
哎，订婚而已，无需紧张
但无端的令人心慌，好似琴弦在轻拢慢捻。
订婚之后，言家会立即向华家转资金，华家会给他们想要的股份。
你看，多么公平公正！
就在要上台的时候，“抱歉，您见到准新郎了吗？”
工作人员吓的不轻，“之前是在台下等着的，您来了后，准新郎就不见了。还有两分钟，两位新人就要登台了。这个时间点回去哪里呢？”
哦豁，不会临阵脱逃了吧。我几乎是用幸灾乐祸的声音道：“那去哪里了呢？不会一直看我没过来，所以去候台室找我了吧？”
对上工作人员交集的神情，“那你和我一块回去找下吧”，下巴抬向她手里的对讲机，“等有人见到他了，我们再赶回来。”但看她的神情，是不想准新娘也乱跑的。纠结也没用，我已经开始乱溜达了。怀抱着寻宝的心情，我那看起来乖巧的未婚去哪里了呢？要是他真的逃婚了，首先要把紧身的礼服脱掉，换身舒服的衣服去一家昂贵的餐厅大肆消费一回，压抑了这么多天了，也该放松一下了。
“哥哥，你为什么非要娶她呢？”
少女悲伤欲绝的声音好像从某个房间传了过来，我好像中彩票了。迅速伸手制止了身后跟来的工作人员，眨眼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提着裙摆，抬起脚尖一步步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不就是想收购股份，那不只是时间的问题吗？我们只需要动用点关系，让华家无法周转资金，那华氏集团破产不是早晚的事吗？别说股份，即使是架空整个公司也易如反掌。”
是左边的房间还是右边的房间呢？
“为什么非要勉强自己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呢？”
少女暴怒的声突然炸起，哦，原来是左边的房间啊。
“家里的安排，我也没有办法”，是言恪安抚的声音，“利粒，松手，我真的要出去了。”
暴躁少女撒娇立即道：“我不嘛~”
我笑着摇头，此时此景竟有了苏珊的心境，永远料不到后续发展呀，还真有趣。可以确定的是，屋子里的女人是市长的小女儿，也就是岛上的女伴，叫做利粒。而言恪能忍着脾气在这个时间点上都能包容对方的娇蛮，看来两人还是有感情的。但言恪迫于家庭的压力还是不得不和我这个陌生人结婚，也是不容易。
压着嗓子看向旁边的工作人员，“你说猛然推开门的话，会看到什么景象呢？”
工作人员微张嘴巴，瞳孔地震，鼻孔扩张。那些存在艺术作品里的情节，竟在现实生活里上演，而准新娘还在开玩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果然艺术来源于现实生活，又高于生活，且无法用逻辑解释。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新人——”
责怪的眼神落在身上，门被爽快的推开额同时，工作人员几乎委屈的说完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新人是真没有时间了”，抬眼，准新郎果然在偷情——怀里抱着位女人，虽然门开的那瞬间就推开了，但那女人还是挑衅的抱了上来，这是什么修罗场啊！
华曳礼貌道：“抱歉，打扰了，正如工作人员所说，是真没有时间了。要不然等仪式都结束后，两位再接着聊。“
原以为老婆出轨都不会冷链的言二少爷，此时脸冷如冰块。“没什么好聊的了”，说话的同时推开了橡皮糖一样的女人。“走吧。”
“言哥哥——”
回头，少女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你要是再多走一步，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这下是真没忍住，笑出了声音，立即引来少女仇恨的目光。到底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叫做以退为进，把情深意浓的关系变成了无用的威胁，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而非要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做选择，真是不成气候。
而言恪，一个私生子，他有什么任性的资格呢？
结果，显然易见，头也不回的来到了会台上。
他脸上还换上了虚假的笑容，在众多嘉宾的目睹下，把戒指拿到了同样笑的很虚假的手上，我看着那戒指触碰到了我的指尖，缓慢的套了上来，心底由衷的叹了口气，对上了言恪的目光，一时相顾无言。司仪在古典音乐的伴奏下，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祝词。
礼成，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就是不知他们对迟到了十几分钟的新人有没有点猜测和想法。
回到后台休息室，华缌嘲讽道：“姐，怎么回事呀？我还以为你要逃婚来。”遭到华夫人的刀子眼后，老实呆在一旁不说话了。
“你们怎么回事呀？刚才底下都开始要说闲话了。”
要不要把言恪抛出来呢？
手撑着下，既然他频频管不好自己的事，出卖就出卖了吧。
“和我无关，是言恪被女人缠住了，我推开门的时候，哇哦，属实长了眼见。”
华夫人厉声道：“要是不想娶，何必走到这一步！”
还没进休息室，未来岳母娘的怨言便飘进了言二公子的耳朵里。低着头进门，笑道：“今日的事情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过去就只是过去，我已经断的干干净净了。外面已经摆好晚宴，还请伯母和妹妹出去坐坐。”
华夫人冷哼一声，带着小妹出去了。
他低三下气的作态还真熟练，恐怕在家里就是这样应付主母和同父异母的兄妹的。
还真可怜，儿子订婚宴上，亲生母亲都不能出场，主母还装的情真意切。
“你不会怪我把你供出来了吧？”
他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正如所说，断了就是断了，以后自然不会再有牵涉。还不知华大小姐又是怎样解决呢？”
“我的绝对很正常——”
我的，我的什么？
他也不深究，另转了话题，“晚上有安排吗？”
有点猜不准他脑袋里在想什么，“可有可无？”
“无事。将心比心，无论是谁订婚仪式上出了这样的事，都可能难以忘怀。是我疏忽，尽最大努力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但对华小姐来说好像并无影响，这番话说了也和没说的两样。”他拉过椅子坐在一旁，“哈，我们的婚姻还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交易。”
“如果再发生类似事情，恐怕未婚妻也换人了，也不用着对我保证。”
“嘛，看开点。我家里，相信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我曾经是有点不能理解夫妻之间的关系，你看，我现在不也活成了最讨厌的模样。适应就习惯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有时笑起来会微眯眼睛，此时就是，有点像在算计的狐狸精。“佩服佩服，无论何种处境，华小姐都活如此洒脱，要是我年轻时，就有你此般境界，我也不会郁闷，踌躇不前了。”
半挑眉毛，“哦？原来言少爷也有郁闷的时候啊？我只以为我会有，但长大了嘛，也就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