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往事3
陆行安醒了的消息没过多久，贺凌风就打来了电话，陆行安看到那串熟悉的号码，心里一阵绞痛，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小舅舅，你醒了。”还是贺长风先开口，“你还好吗？我妈的事不怪你的。你不要很难过好不好？”
听着贺凌风逐渐哽咽的声音，陆行安的眼眶再次湿润，酝酿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陆行安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嘶哑到自己都有些陌生。
贺凌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小舅舅，过几天我就放寒假了，我去找你，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还有姥爷姥姥和二舅舅。”
“嗯，我等你来。”
陆行知下午再来医院时，陆行安只是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外面发呆，“要不要推你出去走走？虽然外面有些冷，但今天太阳还不错。”
陆行安摇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忽然想起什么，“二哥，我出事时候穿的衣服呢？还在吗？”
察觉到陆行安的语气带有些许担忧，陆行知安抚他，“在。都没丢。应该都放在国内了。你转院都没带，妈嫌那些衣服晦气。但我没让丢。”
“还能找到吗？”
“我让凌风收起来了。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让他来的时候带来。”
“不用，上衣口袋里有张纸条。如果纸条还在就带来，没有……就算了。”
陆行安的情绪越来越低，陆行知看着很是心疼，他知道他需要时间自愈。
一个星期后，陆行安出院。回家时，看到站在门口的贺凌风，恍若隔世。
贺凌风从来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是看到陆行安瘦弱的脸颊，与他上次见到的意气风发的陆行安已经没有任何相同之处，他就一阵心疼，“小舅舅。”
陆行知搀扶着陆行安，陆行安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不在屋里等，外面多冷啊。”
贺凌风摇摇头，“我刚到没多久。如果不是因为下雪飞机没办法正常起飞，我就能跟二舅一起去接你了。”
陆行知看到门外的贺凌风他就猜到七八分了，“不进去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来了？”
陆行安满腹疑问，“是谁？”
贺凌风跟陆行知一起扶着陆行安进门，“小舅舅外面太冷了，我们先进去再说。”
陆行安一进大厅，就看到了贺立良，可是贺立良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跟贺凌风差不多大的男生。他偏头看向陆行知，陆行知面色阴鸷，像是早就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陆明昊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回来，才露出了一丝笑容，“行知，你和凌风先扶行安上楼。”
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有好脸色，招呼都没打就上楼了。贺长风抬头看向陆行安，哪怕穿着冬季的衣服，都能想到他那瘦弱不堪的样子。
这是贺长风第一次见陆行安。
陆行知安顿好陆行安后便下了楼，只有贺凌风陪着他。这时他才知道在车祸后，贺家发生了什么变故。
贺凌风说陆禾死了不到一年，贺立良便带着楼下那位贺长风和他母亲宋冉登堂入室。贺长风比贺凌风还大两岁，这是在跟陆禾结婚前就有了孩子 。
但贺立良却说宋冉是他的前女友，他不知道跟宋冉分手后瞒着他生下了贺长风。如果不是陆禾去世，宋冉会独自带着贺长风，但是陆禾车祸去世了。宋冉这才找上贺立良，说明了一切。
陆行安一针见血的点明，“既然都把儿子养那么大了，他又不是自己养不活自己。搞这出戏怕是给陆家看吧。如果陆家不同意，就成了阻止他们一家团聚的恶人。”
“小舅舅……”贺凌风现在只觉得自己孤苦无依，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只回过一次家。在家待了一天，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凌风，陆家就是你的家。贺家不回也罢。”
贺凌风坚决的拒绝，“陆家永远是我的家。但是贺家我必须回。贺氏集团我不可能拱手让给贺长风的，这里面也有我妈的心血。”
陆行安抿唇，攥紧拳头又慢慢松开，“凌风，想知道你妈在临去世前说了什么吗？”
“什么？”贺凌风望着陆行安，很是期待。
“她说，让我告诉你，她永远爱你。”
说完这话，两人都拼命控制着，不想让泪水流出。悲伤的氛围逐渐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他们很默契的静静的陪伴着彼此，都只是看着窗外的雪景发呆。
过了一会儿，陆行安开口问道，“韩鸣呢？那家伙知不知道我醒了？”
贺凌风已经丝毫没有悲伤的情绪，他点点头，“知道。但他这几天忙着考试，应该快回来了。小舅舅你找他做什么？他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好不好。”
“有些事，你做不了。”陆行安想起韩鸣一直在国内读书，想让他打听一下司漾的消息，也想让他开始在国内着手准备一些事情。
陆行安打发贺凌风去楼下吃饭，自己去了二楼阳台的小花房，这是陆禾在家时，最喜欢来的地方，很多花还是陆禾亲手种的呢。
想起曾经的美好时光，陆行安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小舅舅。”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花房响起，陆行安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是贺长风。
“我不是你小舅舅。”陆行安声音冷厉，面无表情的拒绝贺长风的尊称。这是陆行安二十几年来，唯一一次庆幸自己有面无表情这项令人讨厌的技能。在外人眼中，他们永远无法看透、猜透他的喜怒和心思。
贺长风依旧淡淡道，“姥姥和姥爷喊你去餐厅吃饭。”
“你跟陆家没有任何关系！”陆行安带着一腔愤怒离开这里。
餐厅上看着是其乐融融的一片，但却只有姜如在跟贺立良聊着，“长风也不小了，有女朋友了吗？可别像行知一样，这么大了还不结婚。”
陆行知默不作声，低头吃饭，借催别人的婚来催自己儿子的婚，确实只有姜如能干的出来。
贺立良正准备应答，谁知贺长风却接话，“姥姥，我有女朋友了，叫司漾。”
贺长风满心欢喜的回答，却在陆行安心里捅进一把刀子。刚要夹起菜掉落在桌子上，收回筷子，“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陆行安转身离开后，身后的人在聊什么他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回到房间，便签对折着放在桌子，上面斑驳的血迹早已经没了颜色，像是水渍泡过后一样，只是泛着黄。
原来，他们还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