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记忆中的痛苦
南宫权永远记得六岁生日那一晚。
母亲本来买了蛋糕给他过生日，很久没有温柔过的女人那一天穿得特别美。
她轻柔用那纤细的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摸着自己儿子的发顶说：“你长得和他真像啊……看这眉毛，看这眼睛……再看看这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那时候，年幼的南宫权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温柔的母亲，他兴奋极了觉得母亲终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半大的孩子开心拥抱住女人，“妈妈！妈妈！我会好好听话，等爸爸回来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年幼的南宫权赶紧跑到小书包那里，举起今天在幼儿园所考试的卷子说：“你看妈妈，我今天考了100分呐！竹竹老师说整个班级就我一个人打了100分！”
“只要把这个卷子给爸爸看的话，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孩子们根本就不懂成人之间的情感关系，南宫权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不回家是因为自己不够乖，不够听话。
看着模样与自己所爱的男人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孩子，女人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赶紧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嘴里还忍不住嘟囔着：“你说的没错……你说的没错，阿权今天考了100分，爸爸听到后一定会高兴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可手中的电话响了好久，另一头始终都没有人接起来。
“他为什么不接电话呀？他到底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已经好好吃药，好好照顾他的孩子了，为什么他还不接我的电话！”
女人忽然发疯似的摔了手机，然后推开年幼的孩子直接往楼上跑去。
南宫权吓了一跳，但还是紧跟在后面笑着安慰自己的母亲，“妈妈你不要伤心，爸爸可能是有事才不来的！但我不是在这里吗？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别丢下我啊，妈妈！”
南宫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跑到了别墅三楼的露台上，然后伴着月光跳上了露台扶手开始翩翩起舞。
“妈妈！妈妈你下来吧！我的蜡烛还没吹呢！妈妈你跟我一起吹蜡烛，好不好？”
可女人就好像没听见孩子的声音一样，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那一刻，才刚刚六岁的男孩心中十分恐惧失去自己的妈妈。
忽然间，他突然想起了电视上演过的新闻，说出了不符合自己年龄的话：“妈妈，你想见爸爸是不是？”
“只要我受伤了，只要我生病了，爸爸不就会来吗？那你让我受伤，那你让我生病吧！我不在乎疼的，妈妈你下来好不好？求求你了……我不会告诉爸爸任何事，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这是我和妈妈的秘密。”
女人怔住，思索了几秒钟后她从露台扶手上跳了下来。
她的眼神再次变得柔和起来，微微蹲下伸出一双纤细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脸颊。
母亲的手指如同轻盈的蝴蝶一般，落下了又起，起了又落……带着无尽的慈爱与关怀，那是南宫权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得温暖了，此刻……他能感受到来自母亲的爱。
女人弯着眼眸笑道：“你说的对……阿全。”
“你就为了妈妈牺牲一下吧……我真的是很想他……”
那两天或许是母亲这几年里最为快乐的日子，但对南宫权而言，却宛如一场可怕至极不堪回首的噩梦。
那时候的他只得麻木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有这样身体才不会那么痛。
或者是借助手中的彩色蜡笔，在图画本上机械般写上“救救我”这三个字，才会有盼头。
自那天开始，无尽的痛苦与折磨如影随形，最终在几年后导致南宫权患上了躁郁症。
“说话啊！你哑巴了？就和你那个疯子妈一样，流着肮脏的血！”耳边的辱骂没有停歇，南宫家主恨不得把世间最肮脏的语言都用在自己小儿子的身上。
白斐斐听着那些咒骂把自己气到忍不住发抖，他不明白世间上怎么会有这种不喜欢孩子的爹爹？
不管南宫家主怎么气急败坏，南宫权都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就连在别墅工作的保姆们都有些不忍心听下去了。
半个小时后，南宫家主终于骂累了。
他大口喘着粗气坐在沙发上，脑袋里已经没有什么骂人的语言了。
南宫权神色平静的问道：“你说完了吗？父亲……如果你说完了的话，那我就开始说。”
“你以为我想生在这里吗？你以为我想生在南宫家吗？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母爱自己？”
“你知道吗？每当学校去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总会问我，【南宫，你父母呢？】”
“刚开始我还会解释一下，我的母亲身体不好……我的父亲是个大忙人……”
“可时间久了，老师和同学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南宫权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你知道吗父亲，我曾经见过你给大哥开家长会……你牵着大哥的手，笑着和他的班主任交谈……那时候我就站在后面看的非常清楚。”
“从那一刻开始我忽然间就明白了也长大了，世间上没有人会爱我……你不爱我，母亲也不爱我。”
“之前母亲一直埋怨是我夺走了你对她的关注，所以年幼的我一直认为这一切全部都是我的错……”
“我痛苦，我不理解，我开始晚上睡不着觉我开始失眠，我吃什么吐什么，我开始迅速的消瘦……我的身体我的手止不住得开始发抖，我的嘴巴尝不出味道，我的肩颈开始如针扎一般麻木。”
“我觉得这些全部都是我的报应……因为我不听话，所以父亲才不爱我……因为我不乖，所以母亲也不爱我……”
南宫权苦笑了一声，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总吃的药扔在了地毯上，那个白色药瓶转了几圈，上面明晃晃写着【奥氮平】三个字。
“直到我稍微大点偷摸去精神病院看望母亲……我才从医生嘴里知道了原来我也得了精神病。”
“你看，这个就是我一直吃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