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酒局
“那咱们先喝一杯？”张祥便率先提起了杯子。
吴科长自然也提起了杯子，虽然张祥现在只是一个无权无实的新任科长，可是上面谁不知道张祥背后靠着的是张局长，那自然是要给张祥面子的。
所以吴科长在张祥面前同样姿态也稍稍低了一头。
陈最则在一旁搭腔，“这第一杯一定得小弟我敬三位领导，感谢你们的赏光，多的话小弟就不多说了，全在酒里，小弟先干了。”
陈最直接一口闷掉，然后赶紧又给倒了一杯酒，然后继续端了起来。
“小伙子好样的。”吴科长也竖起了大拇指，“不过你是？”
“嗨，瞧我这记性。”张祥拍了一下脑门，“吴科长，忘了给你介绍，这位呀，是我们循环科刚签的合作公司的陈最，陈老板。”
“哦~”吴科长恍然大悟一般，“有眼不识泰山了，没想到陈老板看着这么年轻，居然还是个做大事的，真是年轻有为啊。”
陈最连忙躬身，举起酒杯，“哪里哪里，多亏领导提携，我这小生意才能做得下去。”
“好，那我们就先喝一杯。”吴科长提起酒杯和先旁边的张祥碰了一下，然后和郑队长碰了一下。
陈最则是先遥敬了吴科长和张祥，接着才和郑队长碰了一下杯。
杨伟自然也是有样学样，挨着敬了一下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第一杯酒下肚，饭局就算正式开始了。
先是聊聊家常，聊聊过往，算是拉近关系。
几杯酒下肚，大家的脸上都泛起了潮红。
陈最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该把话题往正事上引了，给了张祥一个眼色，张祥了然。
“唉~”张祥叹了口气。
吴科长难免有些疑惑加好奇，便问道：“张科长这是有心事，怎么喝个酒还唉声叹气的。”
张祥摇了摇头，咂吧了一下嘴，这才道，“吴老哥啊，您是不知道，我这新官上任，看着是风风光光，其实啊，太难了，毫无头绪啊。”
“还有这回事？”吴科长顺着话问道。
“那可不，循环科是干嘛的您也知道吧？”
吴科长点了点头，“昨天局里发了文件，都看了，就是搞循环再利用嘛，又是节约成本，又是环保什么的。”
张祥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就是这事，难啊，吃力还不讨好。”
吴科长没说话，而是侧耳倾听。
张祥便接着说道，“以前呢，工地上那些废弃的钢筋啊，木方啊这些，没人处理，浪费得太多了，现在局里边觉得不行，得回收利用，所以才成立了这循环科。之前那些废弃的钢筋，没人管，就有些工人玩起了小心思，偷偷摸摸地就拿去卖了，这我们也理解，反正没人要，他们卖了就卖了呗。”
“可是现在不行了，上面发了文件，要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你说这些工人做这事算不算国有资产流失？”
吴科长点了点头，“还别说，真算起来还就是国有资产流失了。”
“所以啊，咱就不能让这种事再继续发展下去了，这也是今天请你吃这顿饭的目的。”张祥把话点明了，接下来自然就要聊正事了。
不过吴科长倒有些不明所以，“这事儿？这和我们保卫科似乎没啥关系吧？”
“以前没关系，不过以后关系可就大了。”张祥用指头戳着桌面，眼神有些严肃。
“怎么个事？”
“明天局里就会下协调文件，到时候保卫科就得查工人私带废弃建材出场了。”
“这事啊？”吴科长眼珠子转了转，接着道：“局里直接给我保卫科发个函不就行了嘛，还麻烦你请我们吃顿饭，这多不好意思。”
一旁的陈最不由得在心里吐槽道：“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上面发个函，你们认不认真做那就不清楚了。”
陈最这时候就得帮腔了，“公是公，私是私，上面给文件，那是指导，是方针，咱得照着办，可是上面毕竟不了解咱们这些一线基层的困难。”
张祥点了点头，“这倒是，上面发道文件倒是简单，可是他们哪了解咱们基层的困难呀。”
吴科长叹了口气，“说的是呀，上面让查，咱就查，可是这事哪有这么容易，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我要是真查出来了，人家来打工都是拖儿带口的，我是把人家开除啊还是咋弄，这都是得罪人呀。”
“吴科长，这些我们都理解，都是打工的，都不好得罪。”陈最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张祥捂着肚子，站了起来“我先去上面放个水，你们先聊着。”
见张祥走了，这下两人就可以进入正题了。
“所以啊，小陈兄弟，我也是把你当兄弟，哥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事他就不好办，就算我答应尽心尽力，可是下边几十号人，那也不是都能这么尽心尽力的，你说是吧？”
陈最赶忙道，“小弟自然是明白的，所以，小弟肯定也不能让哥哥白忙活，也不能让下面的人难做。”
“这样，每个月，咱科里的兄弟一千块的茶水费我包了。”
一听这话，吴科长和郑队长眼睛都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吴科长连忙拒绝，“这可不行，都是给公家办事，怎么能让小陈兄弟破费呢？”
陈最当然知道这不是拒绝，而是还在讨价还价，“当然了，小弟也肯定不能让两位领导白忙活不是，小弟也是小本生意，拿不出太多，不过两位领导应酬肯定多，酒肯定不能少，便宜的酒肯定也不行，至少得五百的起步，好事成双，那自然得准备两瓶，您看怎么样？”
一听这话，吴科长一拍桌子，手指着天花板保证道：“兄弟这是看不起哥哥我，给兄弟办事谈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放心，这事指定给你办的妥妥的，要是有一根钢筋从工地里出去了，你就往上面写举报信，举报我渎职。”
陈最连忙将吴科长的手压了下来，“吴大哥言重了，言重了，只要手底下的人能尽心办事，咱做兄弟的肯定不能亏待了下面的弟兄。”
“哈哈哈，好，你这个兄弟对我胃口，来喝酒。”吴科长拍了拍陈最的肩膀，笑得很开心。
这时，张祥也擦着手从门外走了进来，“我这刚走一会儿你俩聊得还挺开心呀。”
“哈哈哈，这不是相见恨晚嘛。”陈最也笑着答道，同时给了张祥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
张祥明白陈最这是把事情谈妥了，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畅饮一番，就算完事了。
次日清晨，陈最和杨伟兵分两路，开始在整个工地转悠。
住宅二局的工地很大，这一期的工程足足二十几栋楼，占地上百亩，经过半年的工期，现在主体建筑完工的已经有十八栋了，就只剩下几栋还在修建。
已经完工的建筑早就被打扫得差不多了，不可能还给陈最留着大量的废铁，所以两人只需要在还在修的这几栋楼盯着就行了。
到了五月，哪怕是东北，白天也有些炎热了，在太阳底下光着膀子的工人，身上被阳光晒得冒油，黝黑的皮肤已经成了这些工人的肉色铠甲，不需要再擦什么防嗮霜和穿防晒衣了，这点日光无法再给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陈最和杨伟躲在阴凉处，对这些辛勤的工人视若无睹，两只眼睛全在盯着那切割机上。
一根根被裁断整齐的钢筋被工人码放在一旁，而一些边角料则随手扔在一旁。
“妈的，怎么现在功夫这么好了，一切就准，你随便切就行了呗，多了少了无所谓嘛，反正有我们给你收拾，你说你这么认真干嘛？”杨伟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只等这边一停手，陈最和杨伟就赶紧跑上去收拾这些边角料。
收了一上午，这边就只出了几十斤的废铁，跑去另外一处，这边还好，多一点，收了足足一百斤。
忙活一天，还算不错收了三百二十五斤。
装样子的事情忙完了，自然就该处理正菜了，十五根20的九米大钢筋，在切割机下只需十几分钟就变成了长短不一的短钢筋，然后再用一根根往准备好的盐酸盆子里浸泡几秒钟，再拿出来就肉眼可见地开始生锈了。
陈最和杨伟便推着这一堆报废的铁料来到张祥的办公室，在其他人的见证下称重，足斤足两，一千八百二十五斤，按照六毛五的价钱，就是一千一百八十六块二毛五。
按照规矩，陈最交了钱，然后张祥开单子，红章一盖，这些废铁就归陈最了。
两人拉着板车往东门去，按照约定的时间，李长虹这会儿正在东门外边等着呢。
路过门卫，今天正好是钱大爷值班。
“哟，小子，感情这废铁都被你收去了呀？”看着陈最递过来的放行单，钱大爷顺手在板车上翻了翻。
“我说上面怎么突然让我们严查夹带废铁，我还以为是你小子上次的事发了呢，不过你这次怎么又整了这么多？现在钢材报废这么快？”钱大爷故意压低了声音，有些诧异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