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欺凌

    一年后，朱宇航去上幼儿园了，方丽也去上初中。

    这个小镇上只有一所中学，包括初中和高中。学校建在山上，四周都是树林，为了防止有学生翻墙出去专门建了一排围墙。学校里面的教学楼是前几年新盖的，以前的老教学楼变成了宿舍。方丽她们的女生宿舍还算比较新，男生宿舍就问题很多，例如窗帘拉不严实，厕所坑位少还一天只冲一次水，每次到下午坑里面的屎都要满出来了，而且有几间宿舍的窗子少了一部分。不过在某些方面却是一视同仁，男女生宿舍的水龙头只出冷水，冬天需要热水要自己提着水壶去食堂旁边的热水房接，还有宿舍所有的门都关不紧。

    现在的方丽已经出落得干净水灵，皮肤是健康的黄皮，没有长太多的青春痘，两只大眼睛澄澈明亮，黑色的眸子闪闪发光，纤长的睫毛让她眼睛多了几分风情。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更加锦上添花，赋予她独属于大山的野性魅力。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懂事听话。

    乡下学校的教育资源肯定比不上城里，原本镇上有两所中学，后来合并成一所了。都是为了促进城市发展，把教育资源集中到城市里。这所学校里的老师很多都是四五十岁的，年轻的老师很少。年纪大的老师们有些教育方式还用的是以前的，所以经常会跟学生发生矛盾。而且一般农村学校的老师都是一个老师教一到两个科目，这个老师以前甚至不是学这个专业的。老师们也只能服从领导安排，被安排去教哪科就按照课本去学。他们也只能教学生这个科目考试要考的东西，其他的相关知识不一定知道。像方丽他们班的历史老师还是他们的音乐老师，老师上历史课的时候也就是照着幻灯片讲然后再让大家勾勾重点，教音乐的时候弹钢琴只会两种和弦，而且这个老师还是个“公鸭嗓”，那个钢琴也很多年没调过音了，估计从买来的时候就没调过。他们的生物老师也教他们信息技术，可能领导让这个老师去教信息技术是看他会修电脑。并且他们学校的英语老师没有一个是标准发音，有几个普通话都说不标准。方丽上小学的时候英语课都不太重视，老师也没有什么威严，每次上英语课都会有几个人捣乱，导致她也听不进去，小学六年什么也没学到。还好初一英语第一课就是教基础的二十六个字母。

    方丽他们学校有很多留守儿童，还有很多家里比方丽还贫困的建档立卡户。一般农村孩子的父母都忙着打工赚钱或者忙着种地，能关心孩子心理健康的很少，但是孩子正处于人生关键的青春期，稍有不慎就会误入歧途。所以乡镇中学里的老师不仅要教书还要努力把长歪的孩子掰直，不过不是每个孩子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有的时候哪怕老师各种努力也无法阻止孩子偏离正道。

    方丽他们班就有很多喜欢躲在厕所里抽烟的，男生女生都有。一般住校生星期天进校都要检查书包，但是他们可以摆托也抽烟的走读生带进来，或者把烟藏在伞的褶皱里再捆起来，一般老师不会把伞打开来检查。厕所里面没有监控，抽烟的、打架的都喜欢在厕所里。

    他们班上有个女生自称认识很多社会上的混混，还说领头的那个黄毛是她男朋友。班上其他人都不敢惹她，因为她男朋友是镇上派出所的常客，不是因为骑摩托飙车进去的就是因为打架进去的。方丽也一直跟这个女生保持距离，平时不会主动找她说话。

    有一天下午放学之后方丽去上厕所的时候，还没进去就看见一堆人，刚进去就看见那个男朋友是黄毛的女生在扇另一个女生的脸，周围站了一圈人，都在围观起哄，有几个还参与进去，狠狠踢了那个女生几脚。方丽被这阵仗吓得定在原地，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进不进去上厕所的。在简单的头脑风暴后方丽决定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是去宿舍里上厕所吧。

    方丽也不知道她走后又发生了什么，她当时也不敢去阻拦，也不敢去告诉老师。后来听同学说那个被打的女生是隔壁班的，跟方丽班上的“社会女”的闺蜜有矛盾，“社会女”为了帮自己的闺蜜报复回去，所以就趁放学后带人把她堵到厕所里，扇了巴掌还逼她下跪。现在被打的女生去告诉老师了，年级上要严肃处理这件事，叫了双方的家长来。

    方丽对那个被打的女生有些愧疚，如果自己能及时去告诉老师她也不用被打那么多下。

    即使出了这么大的事，对于老师们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天还有两个走读的男生把白酒带到学校里，上晚自习之前喝得烂醉，还整个瘫在过道上，老师联系了他们的家长把他们带去医院输液。反正这所学校里三天两头有学生打架，还有抽烟的、谈恋爱的、翻墙逃课的。现在的学生一届个子比一届高，学校的围墙都加高三次了，还是防不住。又不能在围墙上放玻璃碴子或者铁丝网，万一给学生划伤了他们的家长又要来闹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班主任把方丽叫去政教处，因为她也是目击者。被打的女生就坐在椅子上，“社会女”和她的闺蜜以及一群跟班站在旁边。老师让方丽描述一下她看到的事情，方丽也都如实回答。老师又问方丽为什么没有告诉老师，方丽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自己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老师也没有再问，就让方丽回去上课了。这时方丽看到被打的那个女生正狠狠地瞪着自己。方丽被这眼神盯得后背发凉，连忙逃出政教处。

    “她肯定是在怪我。”方丽心想。

    经过两家家长协商后决定由打人那方家里赔偿受害者三千元，然后对打人者进行批评教育，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过了几天，方丽在下午放学后去上厕所的时候被他们班的“社会女”堵了。方丽此时切身体会到了那个被打女生的无助感。

    “你前几天在政教处他妈的挺会说啊，老师让你说你就说啊。老子告诉你，我不怕，老子现在未成年，杀人都不犯法。我警告你以后给我小心点，不然我照样打你。今天的事你要敢告诉老师，我明天就弄死你。”

    说完重重地拍了一下方丽的头，然后带着人走了。方丽在他们走后身子一软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她害怕那些人又来找她，像欺凌那个女生一样打她。还没哭一会儿，铃声响了，方丽赶紧站起来用袖子擦擦眼泪，然后回教室上晚自习。

    万幸这天以后那几个女生没有再来找过方丽的麻烦。领头的“社会女”还是会去欺负别人，她后来带人把一个男生打了，不过这个男生也不是吃素的。这个男生的哥哥也是混社会的，星期五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带人拿着棍子把“社会女”拉到小巷子里打了，手都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