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口难辩
李盏抬头看着庞子鸣，一时没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他即便找贺锦换药那也是晚些的事情，这些话又从何说起，正疑惑间便听见庞子鸣在外与人的交谈声。
“郑娘子，赵大人可有答应过你什么事？”
郑宁清刚听到庞子鸣说关于李盏与贺锦的话，没琢磨出因果来，便听这般问题，更是一头雾水，还不待发问，就听庞子鸣道：“赵知县对女子所说之言皆不可信，郑娘子可别被骗了。”
李盏迅速冲出屋子，心里把庞子鸣骂了八十遍，看着郑宁清尴尬道：“三娘别听庞县丞胡说八道。”
郑宁清眯着眼睛回忆了刚才的话，似乎才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文书卷宗向李盏怀中一塞，冷冷道：“不打扰赵大人的正事了。”转身便走。
李盏追出去，拉住了她的胳膊，又扯中了肩膀的伤，一时不敢表露出来，咬牙忍疼道：“我与贺锦没有约定。”
郑宁清看着已到院中的贺锦，揶揄道：“听贺锦说赵大人已有婚约，倒是从来没听大人提过。”
李盏的话差点冲口而出，张了张嘴，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谁。
是该说“与我有婚约的就是你”还是该说“有婚约的话是借口。”可对着面前的人，这两句话都不对。
郑宁清心中讥笑：继续装啊，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自己挖的坑怎么填呢。
她自从知道了赵普便是李盏，总能在与他这般试探和揶揄中寻找到乐趣，尤其看着他哑口无言又一副理亏的模样。
“总之你相信我。”李盏挣扎了许久，说出这么一句。
郑宁清不依不饶：“刚才庞大人所言有些道理。”她朝着贺锦一点头，提醒道：“赵大人不如先向贺娘子解释解释，看她信不信你。”
先是告诉贺锦自己有婚约，转而又与其它女子纠缠不清，这信誉度着实不高。
李盏从没觉得有如此棘手的问题，好像将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怎么都解不开。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要告诉郑宁清他是谁。
可瞒了这么久，突然再说起，那之前种种都是他骗了她，是以又一时不敢说。
愣神间郑宁清已离开，面前的人换了贺锦。
李盏翻了个白眼，捂住脸道：“贺娘子，你这又是哪出？”
贺锦看着郑宁清的背影，笑得更是欢快，声音却压的很低：“我敲锣打鼓为了赵郎而来，赵郎既然回来了，我怎能不登门呢？”
这话逻辑倒是清楚，理由也十分合理，可李盏真是暗自叫苦。
贺锦娇笑着提醒道：“大人晚些时候别忘了去客栈找我啊。”
到了晚些时候，郑宁清忽然被庞子鸣安排了一趟差事。
说来也奇怪，不过是送还一个曾借来当作物证比对的绣样，在县衙里也存放了快半年，不知怎的，突然扒拉了出来让她送去，说是怕别人不够细心笨手笨脚弄坏了弄丢了……
这家绣行在凤城最繁华之处，临着最大的客栈和酒楼，绣房的老板听闻是县衙师爷前来还东西，十分热情周到，留了郑宁清喝茶，并热情地拿出做好的绣品请她品鉴。
绣房的布置很是讲究，坐在她的位置可以看到整个街景。
闲谈间，她一抬眼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那座客栈出来，正是李盏。
郑宁清咦了一声，忽然想起贺锦便住在这里，再看着自己坐着的这个地方，突然恍然：怪不得庞子鸣会让她来这儿，大约他早知道了李盏的行踪，特意让她来这里，并且看到他前来贺锦住处。
郑宁清凝眸看着李盏离开，不自觉捏紧了手指。他为何会在这里，他们明明上午在县衙见过了。
他分明说与贺锦无约，那又是为何撒谎？
虽然她此前对于李盏与贺锦的关系并没有疑虑，但掺杂了谎言，心中的不悦与失望终究是绕不过。
郑宁清告辞了绣房老板，在李盏走后不久也回了县衙。
太阳还剩一抹影子，斜斜地从西边耳房的屋顶照过来，已是夕阳，但依旧炙热。
郑宁清从院中这一方暖阳中穿过，妃色的衣裙染上一层金光。
李盏一时看得有些愣神，人至身前几步才反应过来，端过一碗冰箬叶笑道：“尝尝这个。”
郑宁清伸手接过，指尖凉凉的，微微驱散心中的燥闷感。她怕热，时常喜欢冷食。她尝了一口，“好喝，大人出去买的？”
李盏点头：“宝和楼近来的新品，想着三娘会喜欢。”
若是平日，她听到这句话，定然是感动的，可这时，也不知是这碗冰饮还是其他的原因，并觉不出暖意。“大人去看望贺娘子了？”
李盏看了她一眼，反驳道：“没有。”
郑宁清低下眼眸，默默喝着那碗冰饮，心中也冷了下来。
此前，她从未怀疑过李盏与贺锦之间会有其他的感情，或许是贺锦一厢情愿，或许是贺锦找的乐子。而只要夹杂了欺瞒，她之前再笃定也会摇摆起来。
她对于李盏的信任，或许是来源于婚约，也或许来源于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看得出来，李盏对这份婚约的重视和期待，远远胜于她。
可李盏当面否定和隐瞒，让她心中摇摆起来。到底自己在他心中有几分分量呢？
是否该开诚布公地谈谈，如此这般试探，藏一半，表露一半，似乎不是个理想的相处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