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有恃无恐
这几日县衙横竖也出不去，她闲的无聊，在院子里和几个相熟的人玩起了步打球。
寒山也来凑热闹，几个人将菜园子北面的空地占了，玩的不亦乐乎，一时间也没人去关注门外乌七八糟的事情。
李盏寻不见郑宁清，听说她来了这儿，便也过来瞧瞧，一看不禁扶额。
郑宁清穿着官差的衣裳，像男子一般束发，此刻混在人堆里，俨然一个小子。
玩的正开心的几人，除了寒山和郑宁清，其余四人一看见李盏的身影，立即在原地立正，不敢动了。
李盏手背向外挥了挥，示意他们继续。
郑宁清似乎还嫌不够热闹，相邀道：“大人，一起玩吗？”
这成何体统？
其它几人面面相觑，寒山噗嗤笑出来。
李盏眯了下眼睛，美人相邀，岂有拒绝之理。他卷着袖子走了过来，与郑宁清站在临时画成的界限一边。
郑宁清毫不客气指向另一边道：“大人，您去那边。”
除了寒山，其余几人面面相觑，这叫……有恃无恐？居然敢指挥知县大人，而且知县大人还一脸无奈地应了。
看样子那些关于知县大人对郑师爷有意的传言是真的，一时间，这位雷厉风行的知县大人多了几分人味儿。
李盏本就精于此道，握着球杖，瞄准他们临时挖的球洞，轻挥球杖，球直冲郑宁清防守的范围，被她击杖拦下。
她将球后撤，瞅准时机，向钟韶身后击去。
钟韶转身不及，别着胳膊去捞，球飞速漏走，落进了洞里。
郑宁清兴奋地高呼一声，与寒山敲杖相庆，还不忘言语挑衅：“大人是没吃饭吗？”
胡升刚笑了一声，被李盏盯了一眼，赶忙后退。
宋常扬起球杖喊道：“要开始了！”
咣当一声，球被推走，绕了个弯，朝着寒山的方向滚去。
寒山左右滑步，将球控于杖下，见李盏来抢，又将球推给郑宁清。
李盏先一步预判，弯腰勾杖拦住了球的去路，左右一晃，骗过了郑宁清，直直将球推入对方洞中。
钟韶高喝一声，由衷夸道：“好球！大人这一个假动作炉火纯青！”
郑宁清小声嘀咕：“惯会骗人的。”
李盏没听见她的嘀咕，摊开手得意地炫耀。
施展过了真实水平，李盏有意逗逗郑宁清，接下来的球有意喂给她，又从她杖下抢走。惹得郑宁清对他呲牙咧嘴。
几局过后，那几个衙役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借口手中还有些差事要办急忙溜了。
寒山也借口去取水，只留了李、周二人在原地。
李盏将卷起的袖子放下，笑道：“三娘这球玩得不错。”
“那是自然。”郑宁清一扬下巴似乎有些得意，转瞬又突然幽幽道：“说起来，这些也是因为我那未婚夫擅长此技，是以家中也让我学个一二。”
李盏的笑倏地停了，不知为何，他一听郑宁清将话题转到“未婚夫”身上，心中就有些发毛。
果不然，只听郑宁清闲话家常般道：“听闻我那未婚夫喜好马球和围猎，时常兴起，不分昼夜，荒废正事，身边人有怨不敢提。”
李盏下意识去寻寒山的影子，多希望这时候有人能替他说句公道话。
只听她继续道：“想必他对身边人也是苛刻得很。”
李盏：“……”
他翻了个白眼，只能望天。“你就没听说过他一点好的事吗？”
郑宁清认真思索了半晌，摇头道：“没有，这还不算什么。”
李盏挑眉，硬着头皮问：“还有什么？”
郑宁清看着他的眼睛，忽而一笑问：“你想听？”
李盏赶忙别过脸，心中纠结不已，末了低声嗯了一声。他也确实好奇，到底他在她心中是如何妖魔化的一个形象。
郑宁清皱眉，面上露出些难色，似乎内心挣扎许久，叹了口气道：“罢了，横竖憋在心里也没人可说。据说他不仅流连青楼歌馆，还……”
“还什么？”李盏听到这话脸都绿了，这纯属栽赃，歌馆倒是去过，青楼……也去过，不过听个曲儿，再不济看个美人儿，但流连绝对谈不上。
“还……好男风……”郑宁清一脸不堪的神色，说完还用双手捂住脸，却是在掩饰忍不住的偷笑。
“这不可能！”李盏难得情绪激动起来，一时忘了此时他是知县赵普，不是她口中控诉的那个卫王。
郑宁清透过指缝看他的表情，他睁大了双眼，由吃惊转为愤怒，又逐渐变为颓败。
她差点笑出声来：装，看你怎么装。
她压下笑，满脸都是天真的疑惑：“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我……”李盏既是辩驳，也是在为自己解释：“既有婚约在身，怎会如此行事。”
“是么？”郑宁清抬眼看他，道：“若是假的为何不解释清楚，既然此等风评都不愿当面说清，只有两种可能。”
“什么？”他急切地问。
她不放过他的丝毫表情：“传言为真，或者他也不在乎我如何想。既然如此，这婚不退可行？”
李盏想要解释的话就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终是低下头许久没有出声。他若是再替这位未婚夫说好话，怕是要引起怀疑了。
此前，他便决定了换个思路，以赵普的身份亲近她，让她去了解她。他突然叹了口气，透着深深的无力感：“我算是知道三娘为何一直坚持要退婚了。”他咧嘴苦笑，咬着后槽牙：“的确是过于……混蛋了……”
“嗯？”这句话倒是出乎她地意料，郑宁清敬佩地看着他，为了骗她，骂起自己也是毫不含糊啊。
“既然这婚横竖是要退的，不如看看别人。”李盏与她对视良久，等待她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郑宁清心底哼笑一声，看别人？说的就是他自己吧，还知道迂回了。她装作没听明白，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道：“大人说得对，自然有其他选择。”
还不待李盏对这句话作何反应，她又道：“大人，我去看看今天吃什么。”说完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