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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蝼蚁之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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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传来嘚嘚马蹄声,一衙役翻身下马急急道:“郑师爷,行凶之物被罗卫年埋在了西边一荒宅茅坑旁的角落里。”

    只这一句话便拆穿了刚才罗父的大部分供词,罗卫年至少实施了后半段。

    郑宁清边向荒宅走边问:“罗卫年招了?”

    “招了,罗卫年说人是他用铁勺杀的。”

    郑宁清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她料的那样,父子二人相互袒护。“赵大人怎么说?”

    “赵大人推断罗父打伤了张风致其昏迷,误以为张风死亡,罗卫年将人抛下山崖。”

    荒宅附近鲜有人至,落叶、杂草堆积,被刨挖过的痕迹很是明显,乱草中有一处缺了一块。衙役都不用问就能确认哪里是新挖的地儿。

    只这一阵说话的功夫,衙役便挖出了那个大铁勺,可见埋藏得匆忙。

    衙役道:“赵大人有令,将罗父带到县衙,明日审问。”

    郑宁清看着衙役手中的凶器,对于如此神速地理清命案过程并没有一丝高兴。

    魏晟对这一案子极为关注,原以为是个棘手的案子,他本想借着这个案子拖李盏一阵子,再将消息散布到四处,让人们觉得李盏不过是个无能的毛头小子。

    全然没想到李盏居然只用了两天便找到了犯案者,心中气愤不已,同时也充满惊诧。

    “大人,那明日审讯还让百姓来吗?”魏晟身边的跟班文六问。

    魏晟:“计划不变,再去告诉那个老的,想救自己的儿子便咬定了是他杀的,不能松口。”

    文六接了令正准备走,又听魏晟道:“再告诉他,赵大人急于破案是为了向上头表功。”

    这两日县衙的人都尽力奔走,一桩命案,却能这么快找到线索,所有人心中都似多了一根杆,提着一口气。

    李盏看着这一切,拧紧了眉头,没有丝毫轻松与喜悦。

    罗家父子二人的供词虽不同,但结合证据和尸体的死因,也能将整个过程还原。

    但这个结果总是让人有些遗憾,于情来说,最大的过错在罗父身上。

    郑宁清这两日办起了正事,难得地不计前嫌一回,暂时忘了李盏诓他一事。“大人,案子已经明朗,您还有何顾虑?”

    李盏摇头,他心中所想不能说出口。陈孟生昨日详细说了罗卫年的情况,他有一瞬间也起了微小的念头:是否应该如罗父所想,定罗卫年抛尸呢?这念头刚要浮上来就被他压制了下去。

    “我曾觉得做个知县是件极为容易的事情,这些日子逐渐发现当个公正爱民的父母官并不容易。”

    “究竟怀着以万物为刍狗的心态,还是亲民如子的态度,结果却是截然不同。”

    郑宁清思忖片刻李盏的话,问到:“大人是起了恻隐之心?”卫王李盏一向处于宫墙庙堂之上,此刻入了凡尘,定然会生出许多感慨来。是以他才会资助蔡秋读书,会为罗卫年可惜,因为他生来便不会被这些事所困扰。

    郑宁清对罗卫年有同情有惋惜,却也不觉得他有何值得可怜。

    在她眼里,为父抛尸是恶,杀人同样是恶。人在害怕时潜意识会做出许多反应,而这些才是人心之本。

    郑宁清近乎冷血地道:“有物必有则,不管罗卫年无心还是有心,一旦起了恶念,结果已经不可更改。圣人一念关乎天地,凡人一念只在方寸之间。大人心怀悲悯,只是因为大人具备百倍于凡人的能力。”

    李盏心中震惊,遂掩饰道:“三娘说笑了,我也不过凡夫俗子。”他看向她,苦笑道,“只是有些感慨罢了,还是你通透,明日便将这案子了了。”

    郑宁清笑道:“不过大人能如此想,十分具有人情味。”这句话是对卫王李盏说的,她倒是希望以后那个高高在上的卫王能时常记起蝼蚁之卑微。

    县衙今日并非公开堂审,门口一大早却拥了几十人,皆是听闻赵大人这么快便找出了杀人者,想要来看热闹。

    李盏昨夜天快亮才睡,将罗家父子二人的供词重新理了一遍,案子究竟如何他们早已掌握,只是需要罗卫年和罗父再对之前供词有差异之处重新审核一次。

    这二人平日也都是本分老实之人,又都怀着拳拳之情一心护着对方。

    死者张风平日里靠替人催债赚些小钱,恐吓吓唬是有,也会与人争执时动手,但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

    都是可怜人,便让那些百姓对双方都起了同情心,带入了自己的境遇。

    罗卫年跪在堂下,麻木地看着面前地地面。他从昨夜供出了凶器后,便不再挣扎,将所有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

    一阵骚动,罗父被带上来,枯瘦的双腿,无法支撑跪坐的身体,伏倒在地,却一直看着儿子。

    罗卫年重重地朝着父亲磕了个头,颤抖着身体痛哭。

    这一幕让围观的百姓起了议论,无不说这父子二人可怜的,倒是没一人觉得可怜也不能杀人,态度和声音出奇地一致,就像有人统一好的一样。

    李盏一拍惊堂木,堂下众人都安静下来。

    他问罗卫年:“那张残缺的字条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过,此刻没有任何感情再次复述一遍:“昨日张风约我午时后在书院外见面,拿出我写的借据催我还债,我们吵了起来,我想要去撕掉借据,只撕下来一角,便被他收了回去。”

    李盏又问:“张风当时说了什么?”

    罗卫年:“他很生气,但因为在书院的地界,他没敢动手,只说晚些时候去家里堵我,若我不还钱,便要将我在赌坊做工的事告诉别人。”

    李盏平静道:“这便是你昨日所说的杀人动机?”

    前因罗父并不清楚,此时听到这里,他着急地辩解道:“人是我杀的,不是他。”

    衙役喝道:“肃静!”

    李盏也不打算再与他们这般各执一词地纠缠,居高临下审视着二人直接道:“前日张风申时末去罗家,并威胁罗父,罗父与张风发生争执。是或不是?”

    “是。”二人同时回答。

    李盏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继续道:“罗父袭击张风后脑,致使张风昏迷。是或不是?”

    “是。”

    “不是。”

    两个不同的答案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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