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数奉还
冯烁又出现在下午见面的厅堂中，看着郑宁清还滴着水的模样，不解道：“刚才不是还很能沉得住气么，寻死觅活做什么？”
大胡子大着声音迫不及待替她解释：“大当家，这小娘子不是寻死，是想游回去。”
冯烁浓黑的眉毛动了动，哈地笑了：“游回去？游得回去吗？”
郑宁清倒也不气馁，接话道：“这不是没成功就被抓回来了。”
“九娘，带她去换身衣裳。”
郑宁清恰在此时冷的哆嗦了一下，便十分识趣地跟着九娘走了。
“大当家的，凤城知县赵普来了！”白二当家的推门进来道。
冯烁问：“随驻兵一起来的？”
白二当家摇头：“没有，赵普只带了几个随从。”
冯烁脸上露出笑来，“哦？敢自己前来的，是个人物，让我会会这新来的知县大人，再看看今日之事要怎么了结。”
“老二，你去安排人待命，等我指令。”
李盏留了两个人在岸边，带了几个县衙的人乘船入水，便有船只从都梁山方向迎上拦截，船上站着两个扛着大刀的壮汉，大声喊道：“什么人敢闯都梁山？”
还不等李盏动手，寒山刀锋出鞘，飞身而起，叮铃咣当一阵就将二人打落水中。
上岸后，村寨中迎出来两队人，各个手持利刃，虎视眈眈地与闯入者僵持着。
李盏背着手，走在最前，丝毫不惧面前的人墙，一双冷冽的眸子迅速扫过众人。“叫你们大当家的滚出来！”
寒山手握刀锋护在李盏身前，像一头狼般盯着所有人，但凡有人靠近随时可以爆发。只这二人，气势可敌百军。
“你们是什么人？”当先一人喝道，立即有两人挥着兵器率先上前来。
寒山不与他废话，刀锋一立，向前一扫，紧接着旋腿一踢，用刀背砍向对方一人的手臂，对方手中兵刃应声落地。又是一脚腾起，踢飞了手中的棍子，再一脚踹上胸口。
同时反身抓起一人的一只胳膊向前一抡，将人掼在地上，一脚踏在后心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出手迅速却留有余地，简直称得上游刃有余。
其他人都看得清楚，刚才那一刀若不是用刀背，对方当即便没了手臂。
不止对方看懵了，连衙门跟来的人都震惊不已，呆愣在当场，他们见识过寒山出手，但从没想过他的武功如此凌厉。
那知县大人呢？几人纷纷向李盏看去，却都是一哆嗦。
平日里这位知县大人还算和煦，办正经事时自带几分威严，可谁也没见过今日这般冷面阎王的模样。
“去告诉你们大当家的，凤城知县在此，若是一炷香时间还看不到人，便血洗都梁山！”寒山说这话时，具有十足的底气。他知道，这里不只有他和李盏，还有隐匿在暗处的几名护卫。
几名衙役听了这话都心中一凛，立时挺直了腰杆，自己就算凑数的也得给自家知县大人撑起十足的架势来。
村寨入口只僵持了一瞬间，又有几人大步走来，刚才与寒山对峙的人群立即骚动起来，自觉地向两边散开。
“赵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冯烁从人群中分出一条路来，对着李盏拱手道，“在下冯烁，见过赵大人。”
李盏依然背着手，并没有要回礼的意思，审视冯烁片刻，扬着头。“冯大当家，请带路。”他也不打算客套，此刻最要紧是找到郑宁清。
还是刚才那个厅堂，正中的桌案上摆上了茶水点心。冯烁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在一侧坐下。
李盏扫了一眼屋内，目光不善地问他：“大当家抓来的人呢？”
冯烁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吩咐手下道：“去请郑娘子。”
李盏这才坐了，周身冒着寒气，一言不发，手掌一拍桌面，翻起一只杯子，倒上茶水。
屋中异常沉默，两个男人都在观察和掂量对方。
听到身后有动静，李盏转过头来，蓦地心中一紧。
只见郑宁清跟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身并不合身的衣裳，半披着头发，发间湿漉漉的。
他记得今日郑宁清出门时明明穿着衙门的衣裳，这么狼狈究竟为何？
“赵大人！”郑宁清显然事先并不知道李盏来了，是以此时见到他掩饰不住惊喜。
李盏迅速抓住她的右手腕，将人拉至自己身后，质问道：“冯大当家，这又作何解释？”
李盏护人的心思太过于明显，冯烁眯了眯眼，心下了然，慢悠悠道：“赵大人不必担心，既然是大人的人，在下定然不会碰。”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连郑宁清都听出来弦外之音，不由得看了一眼李盏，见他并未反驳。
倒是九娘暗暗松了一口气。
既然见到人无事，这一日的担心总算落了停。李盏稳了稳心神，接下来就该与冯烁铺开谈公事了。
他又恢复到凤城知县冷静沉稳的模样，摆出一副官老爷的架势，说出口的话却像话家常：“今日大当家派人劫了凤城的粮仓，此事驻军已介入，我想大当家不欲与官府作对吧。”
冯烁喝了口酒，道：“赵大人，瞧您说的，民不与官斗，草民能有几个胆。”
李盏哼了一声，心中暗道：你何止有胆，敢劫粮，还敢劫人。
“大当家，你我一贯相安无事，你又何苦今日蹚这一趟浑水，难不成有人保你？”
冯烁：“赵大人说笑了，草民在凤城的地界，自然求得知县大人照拂，今日不过是误会。”
“误会？”李盏拿起桌上的酒杯晃了一圈，又搁下，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既然是误会，大当家要怎么消除？”
冯大当家正视李盏的眼睛道：“草民有十足的诚意，今日抢的粮如数奉还。”
“哦？那岂不是让大当家的白劳动一场？大当家可不像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人啊。”
冯烁笑了一声，“能见到赵大人，便是草民的荣幸了，以后在凤城，还要多多仰仗知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