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引蛇出洞
三人连着查访了三天，却都没找到头绪，除了寒山外，徐成和郑宁清并不知晓为何知县大人要问与土匪有关的事情，李盏解释“防患于未然”。
从百姓的口中得知，这两年非但没有土匪骚扰，反而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种的粮食每年丰收除了自给自足，还能卖给大户和酿酒的厂坊，获得额外收入。不像前些年，土匪又劫粮食又劫人。
李盏不禁皱眉，这十分不合理，若是怀疑邢骏养寇自重，那好歹得有个寇的影子。
皇帝曾派人来查过，所说都与邢骏所奏无异。那么，邢骏很可能是收买了人心，以至于查访的官员都替他瞒上。
寒山也是不解：“邢骏这些年接受了不少朝廷的剿匪专项银钱，他若是想要继续这么做，那定然得有一定数量的土匪来维持。”
他们这般寻访，一则收效甚微，二则容易引人关注，这些人里一定会有邢骏手下的眼线。
想到此，李盏倏地笑了：“咱们这么问是问不出来的，不如换个方式。若是邢骏知道有人查访匪患一事，该如何？”
寒山歪着头想了片刻，大约明白了李盏的念头：“大人，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泗州府衙内。
泗州府衙离凤城不过百里，魏县丞的书信快马送到，不用拆，便知道其中的急切。
“这个赵普，到底要干什么？”邢骏搁下信，捻着手腕上挂着的一串罗汉珠，面上没有急躁，只显出几分不耐烦来。
皮管事应道：“会不会是上头派人来查？”
邢骏摇头：“不像，上头也不是没查过，而且区区一个没有背景的知县，又能有些什么能耐。”
“那大人意思是……”
邢骏：“告诉冯烁，安静了这么许久该出手了，别像上回只劫些商队了事，弄出些事情我也好奏告朝廷。若是赵普纯属多管闲事，超出知县的范围他也管不了。若是上头查，正好打消他们的顾虑。”
皮管事领命出门，正好撞上了候在门外的姚氏。
姚氏显然已来了许久，屋中的对话听了大半，此时满脸都带着讨好的笑意：“皮管事，妾有一事相求，正巧与管事要去做的事不冲突。”
前些日子姚氏家中之事以及姚氏被赵普送回府衙一事皮管事都清楚，姚氏存了一口气，没少在邢骏跟前煽风点火。
皮管事劝道：“姚姨娘，您不如去求求大人。”
姚氏将手中帕子一挥，按住皮管事的手，笑道：“大人为州府之事操劳，妾身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大人费心了，况且以皮管事的能耐，不过是顺手的事。”
皮管事立即抽回手，掂量着手中刚被塞进来的一粒金花生：“姚姨娘说说看。”
姚氏道：“劫财也能顺便劫一个人，至于怎么处置，全凭冯大当家的意思。”
“谁？”
姚氏靠近一些，轻声道：“凤城那个姓郑的女师爷。”师爷不是官身，多一个少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她就是气不过上次因着郑宁清，自己半点好处没得，还惹了一身骚。
凤城下了两天的小雨，从早到晚断断续续，却让人觉得舒爽。
五月的天气，若日日放晴，对于县衙这些日日要出门的差役来说，可谓苦不堪言。
郑宁清也怕晒，趁着阴天，她正好去外头走走，将知县大人安排的事情办完。
她此前对凤城乃至泗州从未了解过，以为和荆州管辖的地界并没有什么大不同，是以她在凤城遇见的事情早已在荆州见过许多回，才能轻车熟路妥当解决。
从她的角度看来，自从五六年前邢骏剿匪一举成功后，凤城百姓实属安定，不知为何知县大人突然关注起来匪患的问题，说是要防患于未然。
哪有人愿意当土匪，不过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或者苛政导致人实在没有出路才会落草为寇。
“老伯，这些都种的什么？我看这村子里有一半都是这些。”郑宁清指着远处成片的绿色问道。
“高粱和黄米。”
“是当饭吃吗？”郑宁清在荆州时见家家户户大都种的都是稻米和粟，很少见过高粱和黄米。
“不吃，每年都有人收哩，空出来的地都种上能换不少钱呢！”老大爷一张爬满皱纹的脸说起高粱来都是丰收的笑意。
郑宁清看着老丈的笑容也被感染：“种这些还有这好处呢？”
“可不是呢，一亩赶上一亩半稻米了。”
怪不得呢，那定然是多种些划算了。“高粱黄米能干啥用啊？”
“做酒呢，咱们这地方产酒，这些粮食用得多。用这儿的粮食做出的酒，可香呢，其他地方都比不上。”
郑宁清还打算再和老丈闲聊一阵，可突然看见村子一头吵嚷起来，有人四散着奔走。她下意识便要去找徐成，他俩一同来的，原本说好午时初在村口见，这时要去哪里找人。
郑宁清模糊听见有人喊：“官兵打起来了。”她猜徐成听见动静也会赶过去，于是也向那个方向跑去。
老丈扬起草帽也看过去：“这是出啥事情了？咋会有官兵呢。”
郑宁清转身就朝她和徐成约定的地方跑去。
“铿----当”
兵器相交的声音透过人声清晰传来，郑宁清住了步子，她此刻已到了村口，并没有看见徐成的影子。
“老伯，前面出了什么事？”郑宁清问。
“官兵和人打起来了，有人来抢粮了。”
抢粮？郑宁清怔住，脑子飞速闪过“匪患”二字，哪有这么巧的事？她们正在暗中查访匪患一事，便有土匪来劫粮，而且还劫的是官粮，这凤城的土匪一向不行动，一行动便是抢官粮，未免也太胆大了些。
从她站着的地方再往西不到一里地，就是凤城粮仓所在地。粮仓建在一个坎上，比村子高出两尺，灰瓦将粮仓圈了起来，此刻能听到乱糟糟的打斗声。
她头一次遇上这事情，一时有些慌。她不能再往前面走了，必须从另一头回到村子，想办法找到徐成。
她跟上刚才搭话的老伯问到：“老伯，您有没有看到县衙的人，跟我穿差不多衣裳的，个子很高。”
老伯摇头：“没见着。”
郑宁清脚下不敢耽搁，往里正家所在的方向去。而这几日下了些雨，地上虽然说不上泥泞，但泥地踩上去有些软滑，一踩便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身后有几人的脚步声，郑宁清还惦记着找徐成，便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