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而为人懦弱，死而为鬼癫狂
【姑姑朝我抛媚眼的！我的整颗心都是她的！】
【阿伟死了！我说的！耶稣来了都没用！】
【女人，你成功勾起了本少的兴趣！】
【前面的好油，刚从油锅里滚了一圈出来吧？/微笑jpg】
【只有我好奇瘦猴是怎么回事吗？】
【未观全貌，不予置评】
“既然大家都好奇瘦猴的事情，那我就邀请他做客直播间，让他跟大家讲述一下他的故事吧。”
沈茗欣拿出湿纸巾，轻轻擦拭着自己的五指，半搭着眼眸，似乎在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弹幕一瞬间的清零。
坎播额间冒汗，双齿颤抖，后背发冷：“沈沈姐，您，您在开玩笑吧瘦猴他”
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啊，对于你们来说，他确实是死了，”沈茗欣语气轻柔，声音温软，但从她口中一一诉说出的词句，却凉彻人心，“对于我来说，他只是换了一种状态，活在了悔恨、痛苦、愤怒、怨愤的情绪海洋之中。”
假设他生前并不懦弱，自闭，善良，也不知人性丑恶，
那么当他死后，所有的负面情绪，会立马将他糅合成为祸人间的恶鬼。
而他这种恶鬼，最为擅长灵魂音波，将人迷惑至幻听，不知不觉的坠落下高楼，河流；或站在路中间，酿成悲惨的交通事故。
无辜的人类，活着就已经很辛苦了，何苦再因为一只无意中诞生的恶鬼而消失在这个世界。
善。
“戚无泪，你还打算在阴影中待上多久，”她伸手往虚空一抓，直接从某处空间中抓出了一个充满了黑色气雾的球团。
【哇哇哇！那是什么东西！】
【沈姑姑！快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鬼！】
【主播！主播！快打120！主播晕过去了！】
【麻麻！三清祖师如来佛祖基督天主我的上帝！我看见什么了！】
【好刺激！直播间不会被封吗！】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看到什么了！】
直播间弹幕乱作一团，无数人捧着手机看着电脑，脸色苍白又哭又笑，他们的亲戚朋友同事吓得紧握住手机，颤抖的翻找着精神病院电话。
甚至有人拨通了110，120，口齿不清断断续续的诉说自己看到的场面。
乐调总部也乱了，程序员集体加班，超管集体涌入直播间，想封禁这里却发现没有权限，想退出却发现没有关闭按键。
一级警戒！
“查！到底是谁在作乱！”
乐调的董事看着那高居首页榜首的《爱为何物》直播间，本就不多的头发掉的更是厉害。
直到，一通电话同时在乐调所有董事的手机上响起。
“领领导？”
“让她播，道盟的盟主加长老还有特殊部门的人员都已经进入直播间学习，你们也应该接触下这方面的信息了。”
“啊？”
电话挂断，董事们互相通气后开始摆烂。
咋，灵气复苏了？鬼怪都不稀奇了吗？
算了！爱谁谁吧！听从上级指令！
于是，无数进入后无法退出的观众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道道带着官号图标的账号，以及一堆新建的小号涌入直播间。
【道盟盟主进入直播间】
【道盟长老辛无忌进入直播间】
【茅山道观馆主进入直播间】
【北青团进入直播间】
【北海团进入直播间】
【龙组xxx进入直播间】
这直播间还怪好心嘞，知道屏蔽神秘部门的名字，但又没完全屏蔽。
【家人们，咱们出息了】
【和大佬一起看直播！】
【也就是说，这黑团是真的？】
道盟盟主【带着火箭飞过】【各位，请正视鬼怪现象】
北青团【送出一套海景别墅】【你们所害怕的鬼怪，也许正是他人早已离去，日思夜想的亲人】
龙组【集体】【送出小花花x100】【鬼怪只是一种超自然现象，生而为人，死而为鬼，我们都是同类，不必惧怕】
与此同时，大眼的热门话题，已经换成了《爱为何物》鬼怪直播
北团子：人类害怕的鬼怪，他人朝思暮想的亲人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死而为鬼我很癫狂
所有明星公司都傻了眼，怎么买热搜都买不上去，那三条稳稳的霸占在前三，久久不曾下降，甚至将第四的点击量远远抛在后面。
直播间内，沈茗欣带着考究的眼神看向手中的黑团，一点眼神都没留给弹幕。
啧，怨念这么重了啊。
当所有人都好奇她会怎么处理带着浓浓怨念的黑团的时候，就见她一巴掌，拍了过去！
【一一巴掌？】
【暴躁姑姑，在线揍鬼】
【我想起了被我妈拍后脑勺时支配的恐惧/微笑jpg】
【好好好，前面的这么玩是吧，那我可要把姑姑的称呼换成妈了】
【谁尿黄！滋醒他！糖尿病的退下！不要让他尝到了甜头！】
鬼魂戚无泪晃了晃，满满的怨念被沈茗欣拍散了一大半。
“我我是不是死了？”
戚无泪恍了恍神，清醒了。
“我累了，你自己进行个自我介绍吧，”说完，沈茗欣将左脚向左踏出45度，然后将右脚抬起放在左腿上，大腿和膝盖紧密重叠，重叠后的双腿没有任何空隙，犹如一条直线，接着美背倚在椅背上，将脸颊微斜，轻靠在左手手背与指节的交界处，呼吸平缓，缓缓闭上了眼睛。
戚无泪有些紧张拘束的抓了抓后脑勺，好奇的看了看四周人们惊恐的神色，低声问道：“你们都看得到我？”
除了晕过去的坎播，所有人都赶紧点了点头。
就怕他一个不满意突然冲到自己面前，然后自己就像坎主播那样，毫无形象的吓掘过去了。
“那那我说了”戚无泪瑟缩着看了沈茗欣一眼。
“看我做什么，你经历了什么你自己才知道，我说出来又不能让所有人都感同身受，”沈茗欣慵懒的声音响起，“想表达什么就表达吧，反正以后你也没可能用戚无泪这个身份出现在他们眼前了。”
“啊那让我想想”戚无泪内向憨厚的表情逗乐了不少网友，让他们都暂时忘记了他是阿飘带来的恐惧。
【哈哈哈，好内向的小哥哥】
【所以他是怎么死的呢？】
【前面是才来的么，他是服用了过多的艾司唑仑片去世的】
【抱歉，默哀】
斯人已逝，无意冒犯——
一路走好，来世平安——
忽然的，弹幕开始统一，无数人开始重复的发着这十六个字。
众人都没有注意，那分屏的黑屏，依旧还在连线。
滴答——
直播间中，响起了水滴掉落的声音。
黑屏渐去，分屏中出现了一对充满了露珠的大眼睛。
只有那微红的眼角，低声诉说着主人的悲伤。
“大哥”
“妹妹妹”
戚无泪愣住了。
他忽然的想起了曾经为人时的记忆。
家里人都不同意他与那个女人谈恋爱，毕竟，两人只是见过一面，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单方面的在跟她聊天。
因为这件事，他断掉了与家里人的联系。
只有女朋友在什么时候，才会主动的抖动他绿泡的窗口呢
对了，在她缺钱的时候。
那一声声的戚哥哥，一声声亲爱的，一声声宝宝，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为了她，他变卖了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住进了两百元一个月的地下室，吃着难以下咽的干馒头就着生凉水；
为了她，他舍弃了高等学院的邀请，没日没夜的创作一首又一首歌曲；
为了她，他磨破了一层又一层茧皮，唱哑了一次又一次声嗓，换来的那带着血汗的多纳儿，都写着自愿赠与的，转账给了那个，将自己拖入温柔乡的女人。
直到，她说：
“我并没有打算与你结婚，而且你太小了，我看不上。啊对了，她是我新找的男朋友，比你有本事多了！”
是的，是她，不是他。
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孩，并不喜欢男人。
万念俱灰之下，他用手机里差些就给她转过去的1314元，购买了大量的艾司唑仑片，大口大口的塞进嘴中，咀嚼成渣，灌下大量的生凉，挺着鼓胀的肚子，躺在破棉絮上，毫无留恋的进入了他幻想中的梦乡。
梦中，他听了家里人的话，没有再联系那个女人，凭着自己高学分，天生的嗓音与自带天赋的乐感，考入了那大部分人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踏上了星途，功成身就，与妻举案齐眉，与子其乐无穷，与家其乐融融。
现实中。
他以为，他的死去，并不会给家里人带去多少的悲伤。
他以为，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会去爱他。
他以为，她的拒绝，只是一时的无奈。
他以为
太多的以为，直到他飘在穷苦的地下室，被警方找到尸身，听到他们对她的谈论，才明白：
太多的以为，只是自己梦中的以为，只是自己单纯的一厢情愿
他，还是太单纯，太懦弱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