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日之耻
“老陆！”
“老陆！小云到了！”
刚进家门，韩素眉就欣然呼唤起来，可并无人应答。
反而有一个通体散发着金属光泽的人形生物朝他们快步走来！
“机械教主！你竟然没死！”
齐云立刻如临大敌，右手掐诀。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场面陷入短暂的寂静。
“哈哈哈~齐云你小说看多了吧？什么机械教主？这是机器人管家，完达7号！”
“哎哟~不行了，笑岔气了！你是不是想笑死我，然后好继承我的仿生智脑？”
陆紫云捂着肚子，扶着墙，眼睛都笑出了泪花。
齐云这才反应过来，没想到，闹了这么一个笑话。
也无怪齐云会有这样强烈的应激反应。
主要是在齐云修为尚浅之时曾与生死之交薛志谦误入过一个蒸汽与机械的高等文明。
里面的最强boss就是经过全能改造的液态金属人。
那一战，齐云差点陨落，是薛志谦舍命自爆，才与那机械教主同归于尽。
齐云逃出生天后，噩梦连连，常常为好友之死借酒浇愁，感伤落泪。
虽然他修为有成之后，对薛氏家族颇多照拂，令其从那颗星球的底层世家，一跃晋升为世袭罔替的顶级豪门。
但薛志谦终究是烟消云散，魂归袅袅了。
齐云自然的收回掐诀的右手。
“不错，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韩素眉只当是年轻人的趣味，不以为意。
命令管家拿来拖鞋换上后，就径直上二楼找陆紫云的爸爸去了。
其实，目前的智能居家系统根本没有卫生问题。
新星外界也干净的像水洗似得。
换鞋只是一个传统而已。
而传统，正是某些世家门阀觉得贵人一等的承袭。
“随便坐吧！”
陆紫云交代一声便把齐云晾在客厅，回自己房间去了。
齐云打量起这座临海市的顶级豪宅。
客厅非常奢华，挑高的设计，临湖那面是一整个的落地窗，视野极为开阔。
不远处的龙子湖碧波荡漾，水意盎然。
卧龙山山势绵延起伏，绿翠成涛。
整个构图像是一幅写意山水画。
也难怪陆紫云骄慢，长居于此处，确实会令人产生那种高人一等的错觉。
但阅尽人世繁华的齐云深知，权利财富，声名地位，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经不起敲打。
唯有自身实力，才是尊严的最强凭仗。
“咦？云云呢？”
韩素眉从楼上下来，看到只有齐云一人站在窗前。
“回房了吧？”
“这孩子！”
“没事的，韩姨。我在这看看风景挺好。”
“你呀！就是太老实，这样会容易被人欺负的。”
韩素眉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呵！欺负我的人，大多数都后悔来过这个世界了。”
“除了她！慕容雪！”
当然，这是齐云的心声，是不可能诉诸于口的。
“谢韩姨的教诲，我会努力的。”
对于这个韩姨，齐云难得的多了点人情味。
“嗯~嗯！”
韩素眉看着齐云谦虚有礼，进退有度的模样，不住的点头。
颇有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味道。
“对了！你陆叔叔在楼上的书房等你，他有话和你讲。我去准备午饭，你妈说你最喜欢吃红烧排骨，我特意准备了。话说我也很久没下厨了，到时候别嫌弃阿姨手艺差才好。”
韩素眉亲切的挽着齐云的胳膊，将他送到楼梯口。
“怎么会，韩姨谦虚了。”
“对了！那个”
韩姨看四下无人，才悄悄的附耳细语。
“多笑笑！你陆叔叔喜欢有志气的年轻人。”
言毕，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便转身朝厨房去了。
齐云摇头苦笑，我要是把我的志气说出来，指不定要被人抓去精神病院了。
上了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齐云推门而入，对着正在埋手作画的中年男人微微颔首。
“陆叔叔好！”
陆间行没有回应，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创作里。
齐云也不再开口，就静静伫立一旁，像一根旗杆。
良久，陆间行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这是久居上位才能养成的气势。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假的。”
“嗯？”
齐云大感意外，他设想过无数开场白，无数种考校的方式，唯独没想到是这么一句略显神经质的话。
“你做过梦吗？”
“当然！”
“你在梦里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梦吗？换句话说，通常你做梦的时候不会对梦产生质疑，你以为那是真的，对吗？”
齐云沉吟片刻，企图揣摩他的言外之意。
“不会，因为现实总比梦境要真实。”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真实呢？你把你看到的，听到的，摸到的，尝到的，闻到的，叫做真实吗？”
“难道不是吗？”
“有个很简单的例子，我相信你听过坐井观天的故事。一只青蛙坐在井底抬头看天。他以为，天只有井口那么大。”
齐云有点琢磨出来味了。
“请您有话直说。”
陆间行放下毛笔，抬起头，齐云甚至能看到他修剪齐整的鼻毛。
他身材高大，用眼睛俯视齐云，平淡开口。
“旧土就是那口井，新星就是那井外之天。而你”
他将目光移到刚才所作之画。
“蟾蜍望月图！”
齐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高高在上的蔑视了，他的身体有些发抖。
当然不是怕的，是气的！
“龙游浅滩遭虾戏！”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像紧箍咒一样转个不停。
陆间行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齐云的肩膀。
“我跟你阿姨在有些事情的意见上有些分歧，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要做不切实际的美梦。”
“如果你拎的清楚，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前程。”
齐云冷笑，针锋相对的望着陆间行的眼睛。
“施舍吗？如果我没猜错，你陆家之所以有今天，我母亲应该出力不少吧？”
陆间行丝毫没有被挑破旧事的窘迫，反而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出现这里？清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率先下了楼，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走廊。
齐云深吸一口气，平整好情绪，也随之下楼。
午餐进行的很和谐，陆间行风趣幽默，谈吐不俗，关心齐云的学习和成长，对旧土的风貌也是赞不绝口。
韩姨对齐云嘘寒问暖，对旧土的老友十分怀念，计划着过年期间邀请他们来新星玩。
陆紫云虽然看不起齐云，但她敢跟母亲撒娇，却不敢在父亲面前放肆，装作乖乖女，细嚼慢咽，姿态优雅。
而齐云对此应对自如，有礼有节。
总之，一团和气。
只有齐云自己心里清楚。
“今日之耻！必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