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荻原忠一与妹妹
“不！不可以！不可以欺负同学！”
国一的荻原未来挡在邻桌的同学身前，纵使有些颤抖，但还是坚定的出声。
“吾，吾即是正义的使者！代表太阳的女武……”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整个班级陷入寂静。
感受着脸部火辣辣的疼痛，荻原未来有些腿软。
“吾，吾是不会屈服于你们的！吾一定要……一定要保……”
荻原未来握紧双拳，双腿不停打颤，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面戏谑的嘲笑声打断。
“什么正义的女武神！你们听到了吗？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像是小学生一样可爱呢未来同学～”
“逞英雄之前也要看看自己的模样啊……”
他们没有理会荻原未来的反抗，反而肆意的嘲笑起来，将她好不容易拿出的勇气踩在脚下。
“不！不可以欺负同学！”
可就算是这样，荻原未来还是给自己打气，而这样的坚持也让对面的眼神变得彻底厌恶。
“你在说什么啊中二病？你身后的同学早就跑开了喔。”
“什么！？怎么会！”
荻原未来惶恐的扭过头去，身后果然空无一人，随后一股巨力从肩膀传来，她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脑袋重重撞到身后存放打扫工具的铁柜，发出剧烈的响声。
咚！！！
“好疼！”
“你这家伙，逞什么英雄啊！搞得好像我们在欺负别人一样！”
拳头和巴掌如雨点一样落到她的身上，荻原未来恐惧的举起双臂挡在面前。
压抑，难以理解的压抑席卷全身。
她的心在疯狂跳动，为什么会这么痛，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可是那位同学真的有在被欺负，我应该帮助到他了吧…那，为什么没人来帮我呢？
恐惧，难以抵御的恐惧自心底涌现。
透过手臂与施暴者身影的缝隙，荻原未来祈求的看向周围，可是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大家…大家，谁来……”
“直树同学…杏子…”
她灼灼闪烁着的，布满祈求的目光一一扫过她所认为的朋友、同学……
而最终落在眼底的，是一个个扭过头去的身影。
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着如黄金般的勇气。
“谁来……救救我……”
眼泪从她的眼睛中流出，在恐惧与疼痛的双重刺激之下，那闪烁的眼神最终还是变成了无力的黑暗。
校园霸凌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在之后的每一天早晨，她都会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个无法逃离的漩涡。
而这似乎，通向了一个无法回避的结局。
于是，国一的下半学期，荻原未来以不知名的原因——
休学半年。
……
“未来，你在哪！？”
荻原忠一——十分恐惧。
人在慌张的时候，总是会回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而让荻原忠一最为痛苦的记忆，发生在‘未来’国一的下半学期。
……
“未来，能开门让妈妈进去吗？”
“有什么事，也可以跟爸爸说的，未来…”
“吃点东西吧，未来，妈妈很担心你。”
荻原未来的父母站在房门前，屋子内一片寂静，方才的呼唤好像都沉进了水底，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爸爸说的吗？未来…”
父亲站在门前，表情痛苦，他十分不明白。
“妈妈她真的很担心你，我也不明白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能回话吗，未来？你已经在里面一星期没有出来了，究竟是为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压抑的空气拨弄着每个人的神经。
终于，父亲再也支撑不住。
生活上的困难也好，职场上的心酸也好，自己这么努力，可哪里有亏待了你？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跟爸爸说话？
爸爸妈妈难道…已经无法信任了吗？
“为什么不说话啊未来！爸爸妈妈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说话啊未来！”
他嘶吼出声，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夫人的手搭在脸上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知在何时已经夺眶而出。
“孩子她妈…”
“不能吓到未来，我们还是先走开吧，她一定会想明白的…是的，一定会的…”
一定的词语被不一定的语气说出，二人皆是满脸泪痕但都无可奈何。
荻原忠一看着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忠一，去吃饭吧，之后再给未来留一份放到她的门口。”
母亲强撑起笑容，轻柔的呼唤着站在原地的荻原忠一。
荻原家，很美满。
至少曾经。
在这个家里，所有人的爱都给予了家中的小太阳——荻原未来，而这也是如今最令所有人痛苦的地方。
她已经以不知名原因，一星期都没有走出房间了。
安静的吃过一顿晚饭，三人都感觉到无比压抑，平时活泼开朗的声音消失之后，空留在餐桌前的，是不属于荻原家的‘宁静’。
“妈妈，明天我不去上学了。”
荻原忠一忽然说道，让夫妻二人都愣了一下。
“怎，怎么了吗？忠一，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妈妈说的。”
母亲看起来如同受了刺激一般，握住忠一的手，语气带着几分祈求的说道。
父亲也瞪大眼睛，拿着碗筷的手微微颤抖。
只见荻原忠一摇摇头，抬起眸子，看着二人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我要把妹妹带回来，无论如何。”
……
当夜晚降临，未来的房门轻微抖动了一下，随后被拉出一个门缝。
现在是凌晨三点，所有人都应该已经入眠的时间。
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打入，照耀在荻原未来杂乱的头发上。
她蹲在地上快速扫过眼前的餐盘，随后感觉一道身影站到了自己身前。
“未来。”
轻轻的呼唤声，让她的身体为之一颤，她僵硬的抬起头颅，眼前的男人正是她的哥哥——荻原忠一。
“为什么…还没睡？”
未来看不见他被笼罩在黑暗中的脸，她也不想看见。
“能聊聊吗？未来。”
砰！
回应他的，是禁闭的房门。
荻原未来将方才的餐盘放到桌子上，没吃几口就躺倒在床上。
屋子里的窗帘紧闭，是相比于夜晚还要更浓厚的黑暗。
‘多待一段时间吧，这样，就不会再碰到哥哥了。’
她蜷缩起身子，抱住自己的膝盖，静静的想到。
一天过去了？又或是两天。
她并不知道时间，也不想知道。
当腹中的饥饿实在难以按耐之时，荻原未来拉开房门，而这次。
一只手死死抵在门框上，是荻原忠一。
荻原未来飞速关上门，狠狠夹住忠一的手，可他却不为所动。
见摆脱不了眼前的男人，她直直跑向床铺，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滚出去！滚出去啊！”
荻原忠一走进房间轻轻合上房门，随手将灯也打开。
“能谈谈吗？未来？”
荻原忠一还是那句话，只不过相比之前更加的小心且轻柔。
“我不要！我不要，我没事！把灯关掉然后出去！”
荻原忠一没有说话。
“最讨厌哥哥了！快出去！让我一个人待着，我要一个人待着！”
荻原忠一还是没有说话。
这场对峙持续了很久，每次都以荻原忠一的沉默收尾。
“把灯关掉…把灯关掉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进来啊！？明明，我什么事都没有的……”
荻原未来声音小了下来，似乎是因为反抗的有些累了。
“我说出去你听不见吗！？”
她愤怒的掀起被子，坐在床上冲着眼前的荻原忠一的大喊到。
“能聊聊吗？未来？”
荻原忠一微微歪头，语气轻柔的笑着说道，他的眼神异样的疲惫，双眼布满血丝，黑眼圈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显得异十分明显。
荻原忠一，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如果睡着的话，就会错过妹妹开门的时机吧？’
他在心中这样想到。
看着他憔悴的脸色，荻原未来终于哭了，不是为自己，而是心疼眼前——名为哥哥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这种人…”
压抑许久的情绪化作洪水夺眶而出，她抽泣着，双手胡乱的擦拭眼角的泪水。
这时，一双大手抱住她，将她拉入温暖的怀抱。
“没事了，未来，跟哥哥说说吧，我一直都在。”
荻原未来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哭声终于放纵起来。
“哥哥！我好怕！我好怕……什么都好！什么都好！为什么始终没有人来帮我……我真的，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夹到你的手了！对不起！什么都……对不起……”
“可是我真的好怕…我真的好害怕……”
荻原忠一轻轻的拍扶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她摔倒之后那样。
良久
良久
疲惫的兄妹二人睡了过去。
荻原忠一抱着已经长大的未来，而她蜷缩在他的怀里，正如小时候那样。
一行热泪从他的眼眶流出。
“没事了，未来。哥哥在，一直都在。”
呢喃的梦语，含泪的梦。
第二天，荻原夫妻二人强忍住颤抖，貌似平静的坐在餐桌前。
因为荻原家的餐桌，再一次满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