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兜兜转转
那天大约数百人参与械斗。近几十年,当地前所未有。
商战时代,积怨过甚,便会如此。这一场喷薄而出的怨火,早一天晚一天,迟早是要爆发。
强哥组织的人马一百多,手持木棒、撬棍,气势汹汹来到龙哥的场子东打西砸,给龙哥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场子上的人少,主要是干施工的民工。扎钢筋抹水泥都很内行,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只有挨打的份。
石头当时就在扎钢筋,一见那些人潮水一样的涌来,丢下手里的活就跑。
那些人不是冲他来的,他跑,别人也不会追他。
后来那些人砸东西,还打那些干活的工友,石头不乐意了,又兜回来,跟那些人周旋,吸引那些人追他。
带头搞事的是几个坏种,大量被蛊惑的,则是农民工。所以打人的,也是带头的几个坏种。
石头不敢硬拼,像猴一样绕着障碍物窜,倒是没有吃亏被打。
那些人打人是威慑,砸场子是目的,后来一个劲砸东西。
有人得空跑去报信。其余的人尽量保住机工具和重要财产。
龙哥的援兵两百多,不一会子就赶到。先是十大马仔来了六个,个个手里拿砍刀,比那些人狠多了,更能打。
后来龙哥亲自带四个马伢赶到。没多久,局面立即掌控。跟着闹事的农民工都缴械投降,带头的几个狠角,被挤成一堆,困在墙脚。
龙哥的人见多识广,也懂策略;打归打,不往死里打,而且还要报警。又不一会,一拨警车扯着警笛声赶到。
警车没来的时候,石头听到有人在喊:“那边有人被打了。”马上意识到,平房办公的地方出了事。就一下想到陈沂相当危险,丢开这里不顾,往小平房那边跑。
赶得也及时,救出陈沂,使她安然无恙。
后来发现,后背火辣辣痛。吸了几口气,感觉没内伤。
十大马伢有四人挂彩,都是小伤。
警方带走不少人。带走强哥,也带走龙哥。强哥是挑事这一方,寻衅滋事,付主要法律责任,进去就没被放出来。
龙哥进去后,安然无事,很快回了公司。
第一件事,就是表彰十大马仔,说他们个个勇武,没有丢人。当场拎出一个皮箱,打开来,是一箱钱。龙哥要他们自己动手拿。
其次表彰了那些守护场地,守护财产的人。自己这边受伤的,全都发给医药费。
“石头,过来。”
龙哥那天立在工地,喊石头。
“老板。”
石头恭恭敬敬过去。
“不错,够猛,也机灵。今天起,工地别来,来我这儿!”
“我只会扎钢筋。”
“钢筋有人扎。”
“快谢龙哥!”
马仔把石头的后脑勺一推。
“谢谢龙哥!”
石头响亮地喊道。
陈沂这工作,是母亲托人找的,这一撂蹶子不干,开工资的十分不高兴。
当时有言在先,中途不得跳槽。
人资部方面就耍威风,工资一分不给。
陈沂是试用期,月工资才一千五,干了有三个月。
收入才这么点,人家却不给。
有没有天理?这是家什么公司?陈沂母亲首先是这样想。然后觉得自己这边,也没有占着理,属于违背约定,而且对不起那帮忙的亲戚。
叹一口气,拿不到工资就算了。孩子平安归来,比什么都好。
石头已经到龙哥身边上班。十大马仔又添成员,十一大马仔。
此时石头属于拈不上筷子,由十大马仔带着历练。
石头听说此事,觉得对陈沂不公平,就硬着头皮来找龙哥。
“这点小事。”龙哥感到不屑。
身子往后一仰,埋进老板椅:“你直接跟阿五说,该发多少照发。”
下面的人有时自作主张,自以为聪明。
陈沂母亲听说龙哥这样,觉得龙哥也不是不近人情。
龙哥高贵,陈沂是见不着的。所以也不用致谢,打包行李直接回自己的家。
妈妈给她烧菜压惊。
陈沂拿起手机拨通邬珍的电话。
“邬珍姐,需要你帮忙。”
就把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情况,前前后后的,讲给她听。
“陈沂,别着急,我替你想法子。”
“谢谢邬珍姐。”
邬珍坐在小转椅上来回转转身子,就有了主意。
她直奔人资部部长常亮的办公室。
常亮道:“大小姐,找我啥事?”
“打听一下,本公司除了招应届生,还有什么别的用人途径?”
“用得最多最广的是这种,劳务派遣,属于临时用工。”
“能转正吗?”
“难。”
“如果是员工子弟呢?没有政策上的优待?”
“这看工作能力,作用大小了。或者走走关系,转正也不是不能。”
常亮补充道:“短期别想,至少要干满五年。”
邬珍点点头,觉得也是一条路。给陈沂打电话道:“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我听邬珍姐的。”
“那就这样吧。”
兜兜转转,陈沂又来到一阳公司这棵大树下。
不是乘凉,是种树施肥。
劳务派遣属于临时用工,一阳公司自己就能决定。
入职程序也简单,不提档案不留案底,录入临时用工名册就行。什么时候撤丫子不干,就把名字一销,干脆利落。
自然是不可能安排在凉爽舒适的大楼里上班。一阳公司是施工单位,除了本部行政楼那些人,绝大多数,安排在或近或远的工地,甚至隔山隔海的国外工地。
陈沂被分配到国外工地,那工地在沙巴。
“唔?沙巴?”
陈沂约邬珍见面,星巴克里坐着聊。
她坚持请邬珍喝咖啡,虽然里面咖啡很贵。
邬珍从沙巴回来的,记忆犹新。在那地方,她工作了一年有余。
“并非原来那个,另一个。”陈沂道。
“我记得。“邬珍道:“在州府kk不远,有蔚蓝的大海。这个呢?”
“距离kk三个小时,在金马利士一带,环境差多了。”
“好好干。”邬珍看了小姑娘一眼。小姑娘虽然一身朴素,然而眉宇间,自有一种清爽和俏丽。她对她有信心。
“珍惜机会,生存不易。”
“嗯,会的。”
“再见。邬珍姐。”
“会再见的。”
这一年秋,陈沂辞别父母,第一次出远门。远在异国他乡。
亚航的班机飞在无际的南中国海上,飞越海上的一座座绿色的岛礁,飞过曾母暗沙,降落在既原始又现代的北婆罗洲。
在那地方,会遇见谁呢?能否顺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