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本能
“现在怎么办，你还要进去吗？”庄颜悦露出担忧的神色。
“不进去还能怎么办。”陈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可你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啊。”她顿了顿，“我可以去队里多叫些人来。”
“多叫些人来送死吗？”
庄颜悦一时语塞。
“沈警官，”陈阳则对着沈鹿的方向大喊，“沈警官，你可以带着庄警官离开这里吗？”
听见陈阳的呼喊，沈鹿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失望，失望的有些难受，是那种清晰地看到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之间的差距时，由心理落差所带来的失望。
虽然从小家境优渥，但沈鹿却自认与那种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不同，他自孩童时代看过那部叫做《警察故事》的电影后，就立志也要当一名警察。
因为有这样的志向，便一直向这个方向努力，在最终他确实靠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时，他志得意满，自豪的对自己宣布，他就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人。
可今天，当他面对真正的危险时，他竟表现的如此拉胯，这让他之前建立起的全部骄傲，被摔的粉碎。
“陈阳，”沈鹿气势汹汹的走向陈阳，“你告诉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你早就设计好的对不对，那些都是特效，都是你想追师姐所设置的套路，对不对。”
他怒气冲冲的质问，迫切的想要让陈阳回答“是，刚才那些都是我设计出来的”，仿佛这个答案能让他为自己的懦弱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面对沈鹿这样的质问，陈阳先是感到诧异，就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看的出来，那不可能是提前设计出来的。
陈阳刚想开口回复，却突然明白了沈鹿是怎样的心理。
“何必妄自菲薄呢，要是我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估计都会被吓尿吧。”
“可我不一样，我从小就想当一名警察，我也凭借自己的努力当上了警察，我应该更勇敢，应该更能掌控局面，应该挡在你们所有人前面……”
沈鹿咬牙切齿，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喉咙里，让他喘不上气来，以至于他说着说着，竟然掉起眼泪来。
看着逐渐哭泣的沈鹿，庄颜悦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陈阳也是一阵沉默后，才缓缓开口，“沈警官，我想你对‘人生’这个词有些误解吧，当上一名警察并不是你人生的终点，只是一个阶段啊，你的前方还有一名好警察，一名优秀的警察，一名伟大的警察在等着你，你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去走到那里啊。”
听到陈阳的安慰，庄颜悦的眼睛里亮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沈鹿也止住哭泣，“它们真的会在前面等着我吗？”
“我也不知道，那得你自己去了才能看清。”
“可现在，”陈阳停顿一下后，继续说道，“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带着庄警官一起离开。”
“陈阳……”庄颜悦一副无语的表情，“你刚让我们两个警察找到新的人生方向，就要把我们俩前进的路堵死吗？我是不会离开的。”
“我……我也不走。”沈鹿咬了咬牙。
“这算是被洗脑成功了吗？”陈阳有点无奈的感觉，“你们一定要进去，我也不会拦着，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冷静下来后再做决定，毕竟这可不是过家家，是真的会死。”
“想想你们的家人，朋友，他们在看到你们的遗体时会是怎样难过的心情。如果做好了觉悟，那就一起来吧。”
说完这些话，陈阳也不再理会他们俩，从庄颜悦搀扶他的手里挣脱出来，在地上摸索到一根棍子，敲打着地面向着那栋废弃的大楼里走去。
在刚才激烈的打斗中，陈阳确实突然就能捕捉到周围生命物体的动向了，可此时这种捕捉能力却在逐渐减弱。而且即便是刚才捕捉能力最强的时候，他也只是能捕捉到有生命物体的动向，对于那些没有生命的建筑物，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陈阳有些狼狈的在那栋废弃的大楼外摸索着，想要找到进去这栋大楼的门。他用手指感受着墙面的粗糙，忽然手指尖的粗糙感竟变得柔软滑腻，那是触摸到一只纤细手臂的触感，那是如玉一般光滑的庄颜悦的手臂。
“如果我没有跟过来，你会不会有一点怨我啊，要说实话。”庄颜悦有些调皮的问道。
陈阳摸到那只手臂，像是抓住了什么人间至宝似的不舍得丢开。“其实你在那边犹豫时，我已经在怨你们俩了，你们俩可是警察啊，怎么能让我一个平民百姓独自面对这么危险的事情。”
“哈，刚才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其实你也很害怕，对不对。”庄颜悦像是猜中了什么似的，开心的笑道。
“一开始是不怎么怕的，可现在看不见了，就开始怕了。”陈阳停顿了一下，又问了一句，“沈警官呢？”
庄颜悦搀扶着陈阳，回身看了一眼还在原地做思想斗争的沈鹿，“不要怪他，虽然是警察，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孩。”
“可我还没有毕业啊。”陈阳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轻声笑了笑。
“庄警官，你不怕吗？”
“开始的时候有些怕，后来被你那段话忽悠的忘了怕，可是一想到我爸爸和妈妈抱着死掉的我，会有多难过，我就有点犹豫了。”
“那怎么又跑过来了。”
“嗯……看着你一个人，肩膀受了伤，眼睛还看不见，孤零零的在那摸着墙找门，于心不忍，就跑过来了。”
“那现在就不担心你死掉后，你爸妈难过了？”
“你保护好我，我就不会死，他们也就不会难过了。”
“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哪像个警察该说的啊。”
“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是警察，而是一个女人了。”
“额……这话听着耳熟，我怎么感觉你要踢我了？”
“讨厌……”
庄颜悦搀扶着陈阳，如一对情侣一样，调笑着走进了那栋荒废已久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