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你还会做饭?
她装作无事干咳了一声,深觉有些不好意思,虚虚地道:“多谢顾大人搭救。”
她没经过顾宜的允许便私自外出,怎么说也有些过意不去。
顾宜面色并不大好看,还未开口,却又听见身后急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来势汹汹,从四面八方袭来,毫无疑问,他们是被包围了。
顾宜眉间一凛,不由分说紧抓着她的手向巷外疾跑而去。两人在黝黑的巷子里飞奔,楚潇渐渐体力不支,暗觉这原主身体不好。
顾宜像是觉察到她的变化,放慢了些脚步,却将她的手抓得死紧,让楚潇疼得直皱眉。
顾宜一个轻功爬上高墙,声音有些急促:“能否上来?”
楚潇还未并搭话,只见顾宜伸出手,想要搭她一把。她愣了一刻,还是颤颤巍巍地把手搭上去。
顾宜平素冷漠,现今手心却是温热的。她勉强在墙顶站稳脚跟,这原主底子差,仿佛一个趔趄就要倒下去。
他眼疾手快地立即拉住她,楚潇颤颤地抬眸,在月色下看见他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不禁心跳漏了一拍。
她为了保持住平衡死死抓着顾宜的肩,耳尖火烧火燎地烫。
软香温玉在怀,顾宜面色不变,只是揽着她的腰,往下一跳。
顾宜稳稳地落地,楚潇却是差点摔了个五体投地。还好身下是一片菜畦,也不会伤着骨。顾宜没等楚潇发言,便凝声道:“不远处是大理寺,去那儿避一避。”
楚潇微微颔首,耳根一片火红。顾宜在前她在后,一路往城东大理寺方向去。
这回没再听见脚步声,两人脚步也放慢了些,顾宜也没再这样抓着自己的手,而是停下来,等她慢慢跟上自己再跑。
见无人跟来,两人步伐放慢了些,直至看见大理寺的屋殿,楚潇和顾宜才由跑转变为走。
顾宜倏然停下脚步回首看着她,欲言又止。半晌,他面带疑色皱眉道:“病了?”
楚潇亦是摸不着头脑,面带疑惑之色:“谁病了?”
顾宜将眉头蹙得更深,拨了拨玉扳指,走在她前边:“那你为何脸这样红?难不成是发烧?”
楚潇瞬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她暗骂一声,这榆木脑袋!
莫名其妙脸红也就罢了,还被这木头当场揭穿!
楚潇清了清嗓子,低声说:“身子有些不舒服,休息片刻便好。”
顾宜“嗯”了一声,继续带着她往前走:“从侧门进。”
楚潇颔首,他带楚潇从侧门进入,确认没有人后再关上了门。
她扮成的是顾宜身边的仵作,自然也不需要鬼祟。她在长廊跟着顾宜穿行着,终于到达了一间厢房。
顾宜忽然停下脚步,抬眼看她:“可还会武功?”
楚潇深知这原主是不会的。凭借着自己的跆拳道三脚猫功夫,若是真面对了危险,可能就是死路一条。原主在风餐露宿中长大,身体早已糟糕到了极点,动不动就生病,恰如现在——
她好像真的发烧了。
楚潇暗骂一声,无奈地抚了抚额,顿觉头昏脑涨,身子时冷时热,难受得紧。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强撑着道:“不太会,让顾大人见笑。”
顾宜微微皱眉,清冷的声音响起:“既然不会,那便这段时间不要擅自外出,跟在我身后,以防不测。此外,你为何擅自外出?在特殊时刻,若是出了差错,应该怎么办?”
楚潇仰天长叹一声。
虽说她决心改变顾宜的命运,此时还是深觉无趣。
如今还得挨他的训斥。
也罢,若是外出了出了岔子,夺走她狗命的便是别人。
楚潇深深吸了口气,讪笑道:“……下次一定。”
顾宜神色这才缓和了些,两人相顾无言,空气一瞬间变得凝固至极。
楚潇率先发话,按了按眉心,似乎有些疲倦:“顾大人觉得,派遣刺客是谁?”
顾宜深邃的目光晦暗不明,几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依我来看,不太明确。”
楚潇头疼得很,按了按太阳穴,声音也放小了些:“我倒想知道,这人的真面目。”
“那人想除掉你,”顾宜拨弄扳指的指尖微微一滞,面沉如水:“而那人为何要这样做?因为你所查之事,触犯到了他们的底线,所以他们不得不动手。”
“我看见了,”楚潇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声道:“那人所佩的刀——是绣春刀!”
黑暗中看不见刀的轮廓,但楚潇可以确定,那刀形像极了锦衣卫的刀。那人估计是以为楚潇不会在意刀的细节,便没有换刀。
顾宜的眸中似有千年冰雪,楚潇看见,他脸上微微有了些怒意。
“沈岳?”
沈岳袭击楚潇,也在情理之中。他早想推楚潇下火坑,但没想到他竟如此鲁莽,直接派人袭击了她。
不愧是大烂文的男主,居然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在黑市,又如何有精力派遣下属做出这等荒唐事?
他没有在用心查,而是想着把罪强加到楚潇身上。
楚潇冷笑一声,身体却渐渐支不住,忽冷忽热,手脚冰凉,额头却滚烫至极。
她微微一怔。
这原主的身体怎么吹了些风便这样虚弱?
楚潇轻轻叹出一口气,顿觉有些无奈。她最终还是启唇,朝顾宜道:“顾大人,能否请个大夫来,或者,带我去医馆?”
顾宜闻声眉心微蹙,淡淡的声音也带了些波澜:“怎么回事?”
楚潇深吸一口气,话音无力:“我好像……发烧了。”
顾宜微微一顿,随即微启薄唇:“走吧。”
楚潇一头雾水,在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疑声问:“顾大人,咱们去哪儿?”
顾宜侧首,淡声道:“医馆。”
楚潇一到医馆就支不住,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蝉鸣蛙噪,天气热得很。火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若是放个生鸡蛋,绝对能熟。浓绿的叶波随着南风而吹动,像是一颗石子击在水面上,激起一层层涟漪。
楚潇好受了些,见顾宜立在门口,吹着温热的夏风。
“顾大人。”
楚潇清了清嗓,顿觉身体舒服些了,便起身下了床。
顾宜依旧是冷冷的神色,淡声道:“桌上有粥,大夫熬的,吃罢。”
楚潇胃里饿得很,胡乱地将粥吃尽,不料却呛了喉咙。她连连咳嗽,惹得顾宜直皱眉:“你平常吃东西都这么急?”
楚潇:“……”
这人嘴里倒是没一句好话来。
楚潇连连讪笑,打趣道:“这不是饿了嘛。顾大人,要不要来一碗?”
顾宜神色淡淡,并未理会她的话,而是自顾自道:“对于此案,你有什么头绪?”
楚潇神色有些不悦,她还病着,顾宜却如此心急,简直让她深觉不可理喻。她连连抚额,作头痛状,呻吟道:“哎呦——我的头好疼。”
顾宜轻轻叹了口气:“此案须得尽快侦破。若是迟一天,凶手可能就会逃之夭夭。楚姑娘,你若是想洗清嫌疑,便快些破案罢。药我会按时给你煎,你不必担心,大夫有说,很快便会康复。若是不舒服了,我再带你回医馆。”
楚潇头更疼了,她差点忘了,她还得洗清嫌疑。
自从穿越以来,她一时都没得到好好的休息。
不过顾宜查案一刻未停,这等人居然最后沦为了一个降智的反派,实在是令人唏嘘。
他本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容,在这副皮囊下,会不会藏着以往的不堪和如今无人靠近的孤独?
也许他的心,也有柔软和脆弱的一面。
楚潇看着他单薄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她哭笑不得,他居然还给自己煎药。
楚潇勾唇笑道:“那敢情好。若要我助你破案,得有一个要求。”
顾宜皱眉,眸中闪过一丝疑色:“什么要求?”
楚潇舔舔唇,狡黠地一笑:“我要南大街的糖葫芦。”
半晌,楚潇啃着糖葫芦,口齿不清地与顾宜说着此案的见解:
“偷尸人和凶手极为可能是同一个人,我们还是得问问事发当场的人,比如说——送水的丫鬟。”
顾宜看着被子上的糖葫芦渣,颇有些无奈:“你能不能吃慢些?会呛着喉咙。”
楚潇朝他不好意思地一笑,风卷残云般吃完最后一口糖葫芦,顿觉有些意犹未尽。她放下糖葫芦棍,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件案子可能是团伙作案?”
顾宜拨弄着扳指,微微颔首,眉间微蹙:“我早有这个想法。”
楚潇面沉如水,神色也倏然变得严肃:“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要去宁北侯府一趟了。”
当晚,二人便去了宁北侯府。
顾宜给她做了一顿香气四溢的饭,她吃了后睡了一觉,再醒来时身子已经好了。
楚潇酒足饭饱,打了个嗝儿,笑道:“想不到,顾大人还会做饭?”
顾宜随口回答了一句:“学过一二。”
也是,顾宜曾经在安王府无权无势,自然也不会安排给他一个好厨子做饭,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反倒是楚潇,在现代可谓是厨房杀手,每天都只好吃食堂或是点外卖,抑或是去姐妹家里蹭饭。
她还不太会照顾自己。
楚潇正想着,见顾宜停下脚步,抬眸淡声道:“你不是要见当时送水的丫鬟吗?一起去罢。”
楚潇抬头四顾,发现远处走来一个身形窈窕,皮肤白皙的女子。
是柳纤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