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神无所不有
白狄淡然地挥了挥手，双手灵巧地玩弄着十几个易拉罐，挑眉示意挑战，神父心惊肉跳，连忙认输，匆忙退出了教堂大厅。
神父走后，白狄把易拉罐塞回大衣里，随意坐下，说：“哎，老先生，我说实话，你们基督教真不懂用人，这种神父做后勤最合适，让他们来撑场面，没被人揍算他运气好。”
“他并无恶意，只是过于热情，急躁了些。传播教义可不是十几年二十年的事，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我们在这里待了十年，也就建起一座教堂而已。”老人态度和蔼，找了个位置坐下，“让他做接待也是无奈之举，我们确实缺人啊……”
“您也想拉拢我？”白狄直言不讳，“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科学主义者。”
“小兄弟放心，我没打算抢你。”老人笑道，摆手表示没那意思，“这涉及到神明之间的事，老头子我不想被女神记恨。”
“……你看得出来？”白狄问。
“当然，我曾侍奉吾主，能与大天使沟通，他告诉我……外面有位其他神系的女神，不愿进来，想必也不想干涉吾主。”
“她是北欧神话的瓦尔基里……曾经是，现在不是了。”白狄淡淡地说，“你也不必对她身份太过忌惮。”
“不会，她没有敌意，我能感觉出来。”老人微笑点头，问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白狄，东方旅人。”白狄回应。
老人微微一愣：“你不问我是什么人吗？”
“彼得，耶稣十二门徒之一，可以说是十二使徒之首，原名西门·彼得，叙利亚语叫西门·刻法。”白狄轻松地说出他的身份，“人称……西门大官人。”
“没听说过这个称呼。”
“官人是家乡的称谓，不必在意，总之是个尊称。”白狄面不改色地瞎编。
彼得感谢道：“谢谢你的赞美。”
“不客气。”
白狄整理思绪，接着说：“西门彼得老先生，你派诺尔跟踪我，有何目的？如果是因为信徒的事，我想说，我能做的我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三条人命与我无关。”
“当然，对此我得感谢你。”彼得真诚地说，“如果不是你的帮助，那些误入歧途的孩子可能已经受到吾主的召唤和裁决了……他们的家庭被罗马元老院的贵族摧毁，连孩子都被拐走，本以为是当童工，结果却是丧命。”
“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那些混蛋的骨头是我亲手打断的，不过问题不在这里，他们对你毫无保留，你知道了所有经过，还找上门来，为什么？”白狄再次提问。
“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彼得真心实意地说。
“还是挖墙脚？”
“不……我不指望你能成为吾主的信徒，之前有过这种想法，但现在没有了……你是外来者，神秘莫测，身上缠绕着多种气息和因果，有些连大天使长都无法探查清楚。你很神秘，如果我还年轻，招揽你也没问题，可惜……我老了。”彼得由衷地叹了口气，“我老了，不久就要接受吾主的召唤了。”
“你是担心我有异心，加入后控制不住，变成不定时炸弹吗？”白狄听明白了，好笑之余也深有同感，“先不说我是否会答应，就算答应了……结果也不是你想要的。”
“正因为如此，我不会试图把你拉进教会，当然，如果你诚心信仰吾主的话……”
“梦话还是留到梦里再说吧，老先生……”白狄毫不客气地打断，“我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没时间陪你慢慢发展宗教。”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深远，“而且我也不可能停留太久，有人还在等我……”
“我不会强迫你信仰吾主，但……现在有个请求想请你听听。”
“说来听听。”白狄没有表态。
“我希望你能成为尼禄皇帝的执政官，帮助他改变这个帝国。”老人斩钉截铁地说，“他是一位难得的皇帝，只可惜缺乏有力的支持，你有这样的才能，可以成为他的得力助手，帮他扫清障碍，助他成就伟业，成为历史上的重要人物。”
“……然后，帮你们发展教会吗？”白狄平静地反问。
“不，我们的教会能安抚平民，你们清除腐败的政治高层，让贵族和公民不再压迫和剥削平民，给他们一个优质的生活！罗马帝国就能迎来屋大维之后的下一个黄金时代！”
“然后你们教会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发展了？”
“……是的，但这是共赢的局面。”
&34;双赢的确不错……但双赢是你们的事，既然计划得如此周密，为何不亲自派人向尼禄解释呢&34;白谛微笑着反问，他已经轻松看透了问题的关键，脸上仿佛写着大大的“你们爱咋样咋样，关我啥事”。
&34;这对你也大有裨益。&34;彼得慢条斯理地说。
&34;有何好处，说来听听&34;白谛笑问道。
&34;……你能拯救这个国家，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让它永葆荣光，这足以让你名垂青史，流传万世。&34;彼得沉声道：&34;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34;改变帝国？拯救民众？名垂千古？口号挺响亮的……能做到这些的，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34;白谛调侃道：&34;可我关心这些吗……告诉你们，没人比我更了解死亡的滋味，死了就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做不了。哪怕你功勋卓著，声名远播，对死者来说，全无意义。而我……非常讨厌死亡，活着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你们的大道理对只想活得安逸些的人来说，毫无用处。&34;
&34;……&34;彼得沉默了。
&34;不说话吗？好，那我来提问了。&34;白谛托着腮帮，笑容满面地问：&34;你们既然有这个打算，说明对尼禄了解得很透彻，显然没少研究这位新晋傀儡总统……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你们计划周详，却不自己挑人去帮助尼禄，反而等着我这个不信教且多次冒犯你们基督教徒的外来客……为什么呢&34;
在彼得回答前，他先自问自答：&34;是因为你们的信徒不可信吗？还是觉得我这个外地游客更可靠？或者只是想试试看结果如何&34;白谛摇头：&34;都不是……你们显然已经对罗马帝国的情势分析了很久，政治方面也有详细调查。毕竟十年时间，连蚂蚁都能钻透大坝，何况人类搜集情报的能力。&34;
&34;至于你们不敢主动的原因也很明显……尼禄不信任你们，他不喜欢基督教徒，甚至怀有敌意。因为你们曾经有过狂热信徒在她巡游时袭击她，给她留下深刻的阴影。所以你们别无选择，只能选我。&34;
&34;最后，你们之所以要我上阵，正如你所说，你老了，西门彼得。你害怕自己去世前看不到基督教在罗马发扬光大的景象，所以在彻底衰老前想疯狂一把……听起来很激动人心，可惜你找错人了。&34;
话音刚落，教堂内一片寂静，忏悔室内的诵经声若有若无，气氛凝重。
白谛毫不掩饰的话语直接戳破了彼得的内心想法，让他无言以对……这位十二门徒之一恐怕没想到脱下一贯的逗趣形象后，白谛在言辞较量中如此犀利。
良久，彼得无法找出堂皇的理由，只能苦笑：&34;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34;
&34;我给你反驳的机会，如果你能解答我的疑问，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34;白谛露出狡黠的笑容，显然又在酝酿新的计谋。
彼得别无他法，默默点头：&34;说吧。&34;
白谛伸出手指：&34;没什么，我只是对你口中的神有些疑问……你说你的神是万物之父，无所不能，对吧&34;
&34;吾主是真神，无所不能。&34;彼得毫不犹豫。
&34;好的，我接下来有五个问题，请你逐一回答：&34;白谛嘴角上扬，问道——
&34;真神既是万物的主宰，为何要住在人建造的寺庙里呢&34;
&34;真神无所不有，为何还需要你的供品，他缺少什么呢&34;
&34;真神永恒存在，怎么可能像泥塑木雕般腐朽破损呢&34;
&34;真神既然荣耀无比，为什么会躲在金银纸土木石之间，偷偷摸摸地接受人们的供奉呢&34;
&34;真神既公正无私，怎么会因你几句祈祷就免去你的罪行，而不惩罚邪恶呢&34;
教堂外，布伦希尔德抬头仰望夜空中明亮的月亮，静静地等待着。
明明已经过去一天，月亮却依然圆如银盘，没有丝毫盈亏变化。
&34;这个国家，果然被月亮宠爱着。&34;女武神的言语中带着淡淡的叹息……神的爱并不一定是好事，在神话传说中，有多少英雄与国家因诸神的爱而覆灭。
就像库丘林，汪酱便遭受了这样的命运。在他死后，女神化身的乌鸦仍停留在他的肩头，发出沙哑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