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大奸若善,暗箭奇,相扶将(五)
冰河的河面上,有一层薄冰,王一鸣掉下去后,在冰面上砸下了一个窟窿,冰面下河水涌动,五人赶到冰窟窿前查看,里面深碧色的河水泛起一丝丝殷红的血迹,王一鸣却已看不见了。
四人站在冰河边上,感觉寒气逼人,王一鸣中了东方剑的一掌一剑,又掉进这极寒的冰河之中,自然是不得活了。
钟无仇跺脚说道:“糟糕,那封信那封信还是没有取到。”
东方剑怔怔的看着冰河,过了良久方叹息一声,淡然说道:“取那封信的目的,就是让它不再在世间出现,现在,信无论是在小孩手上,还是在王一鸣的身上,都已经彻底消失了。”
当年的事情,钟无仇与欧劲松还历历在目,八年来,东方剑与酒色财气几人,都绝口不谈这件事。不想今日,在这乡村小店中,竟然被这一个年轻人提起。
钟无仇蓦然睁大双目,问道:“你就是那骑马坠崖的小子?”
杨重梧不答,面沉如水,身形一起,退后三步,他本来被钟、欧二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这三步一退,便与他二人呈三角站立。
钟无仇转身,朝谢嘉仁拱手说道:“谢大侠,这小子杀了我们的兄弟,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你老人家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此事该当如何处理?请示下。”
谢嘉仁老于江湖,怎会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这二人要与这杨重梧动手,因见自己和杨重梧同桌饮酒,不知道关系深浅,故而有此一问。他望了杨重梧一眼,见这年轻人朝他缓缓摇头,便叹息道:“江湖事,江湖了,我两不相帮便是,只是”但见紫色人影一闪,转瞬间他又回到原地,继续说道:“莫要惊吓了这位老人家。”
三人都看得分明,在这兔起鹘落之间,谢嘉仁已跃身而出,拍了那驼背老汉的“昏睡穴”,并扶着他靠在墙边后又飘回原地,手法着实干净利落。
钟、欧二人对望一眼,钟无仇心道:“这老儿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个生意人的模样,不想恁大年纪了,还有这样的身手,难怪乎在江湖上有如此大的名气。”欧劲松却想道:“幸亏他已说了两不相助,否则我们两兄弟,真可能不是他们二人联手之敌。”便拱手道:“谢大侠真是侠骨仁心,佩服之至。”
欧劲松说完,与钟无仇各自踏前一步,欧劲松忽然跃起,凌空左掌直击杨重梧的面门,神速如电,紧接着右掌并拢,风声凌厉,砍向杨重梧的脖颈,双腿连环,猛踢心窝。这是他的成名绝技,“红花绿叶掌”,享誉江湖几十年,几乎未遇敌手。因这年轻人刚才说已杀死了老三老四,悲愤之下,一出手便是杀招。
杨重梧腰腹以上均被他的掌风脚影笼罩,心中暗赞一声:“这欧劲松的武功,比之赵进钱和包永刚,又要高出一筹了。”
当下他不闪不避,左掌如钩,格住欧劲松的右掌,右掌呼的一声,直劈向他的左掌,双掌一交,嘭的一声巨响,杨重梧身子一晃,欧劲松上身后仰,凌空翻了个筋斗,在空中还飞腿踢向杨重梧的面门,杨重梧偏头让过。
欧劲松落地之后,感觉一股力道如影随形,尚未消解,忙噔噔连退两步,方才站定,一张白脸涨得通红。
钟无仇咦了一声,他和欧劲松在一起已逾二十年,他没想到,欧劲松一动手就用上了“花落折残红”,他至少见过五个江湖成名高手倒在这一招下,肢残飞红。
可是,眼前这少年随手挥洒,二弟便退了两步,显然是输了一招。钟无仇心中一震,抬手提起桌上一坛酒,拍开泥封,仰头狂饮,一会就将那一坛酒喝得涓滴不剩。他将空酒坛向杨重梧掷去,酒坛去势劲急,如强弓所发硬弩,发出呜呜声响。跟着他纵身而起,人去如电,几乎与酒坛同时到达,单手撑地,双脚连踢,正是“醉酒抛杯踢连环”。
杨重梧单掌一挑,那空酒坛从空中转向,风声更见响亮,直朝欧劲松飞去,欧劲松见酒坛转得如陀螺一般,左手一盘右手一带,酒坛便从他身边斜飞而去。
他的注意力全在杨重梧身上,没注意到,酒坛经他一盘一带,如矢石一般射向坐在桌旁的谢嘉仁,而此时他正在端杯喝酒,仿佛完全没有看到这个飞来之物。
欧劲松哎呦一声,正待出声示警,却见谢嘉仁一仰脖喝尽了杯中酒,同时左手袍袖一拂,那空酒坛就翻着跟斗向屋顶飞了上去,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将力道消解了大半,空酒坛往上飞得晃晃悠悠。
谢嘉仁叹道:“古人以汉书下酒,我今日有幸,得睹三位的绝技,当浮一大白,如此好斗,已有很多年未曾见过了。”
那边,杨重梧刚挑开酒坛,钟无仇双脚已经踢到,杨重梧看得真切,他双足前端,都包着铁皮,每一脚踢出,势大力沉,怕么有三五百斤的力道。
杨重梧不敢轻敌,当下用起师门震元掌,身如秋风,右掌“持而盈之”,拍向钟无仇踢向他腹部的右足小腿,钟无仇蓦然一个筋斗,双手撑地,左脚面崩得笔直,足尖直点杨重梧臂弯的“曲泽穴”,他头下脚上以足尖打穴,竟尔是认穴奇准。
杨重梧左掌倏出,掌做刀形,直斫他的左脚脚踝,钟无仇蓦地双脚一收,翻身直立,双脚踩八卦,正待“仙人敬酒锁喉扣”,二人过招,动作均是迅若雷火。
被谢嘉仁卷上屋顶的空酒坛,这时才落了下来,无巧不巧,正落入二人中间。杨重梧大喝一声,一记七伤拳直砸在空酒坛上,那酒坛却不碎裂,迅疾向钟无仇面门撞去。
两人距离甚近,要闪开已来不及,钟无仇无奈,只得伸右掌去接,酒坛一入手,手掌剧震,一股大力当胸袭来,忙左手跟上,伸双掌托住,却还是感觉余力无穷,竟站立不定,连退了两步,那脸紫胀得如猪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