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忘了他吧。”谢一声说。
这话说得仿佛是什么狗血小说的桥段，但祁连知道谢一声想让他忘记什么，忘记那个失态的他。
所以祁连知道了，那个谢一声是真实存在的，在他心里。
他们所有人见到的谢一声，则是个光鲜的皮囊。
“不累吗？”祁连问，他想到了三年前的岁月，他顶着不属于他的人设，哭笑都不是自己的，短短几个月，他却身心俱疲。
谢一声却没正面回答，他说，“我很喜欢这首主题曲。”
“嗯？”
“我打破困顿、落魄和失意/我书写青春、执着和努力/心怀壮志身披荆棘/赴一场舞台相遇/面向你”
“聚光灯下的勇气/是双向奔跑的奇迹/你的陪伴让梦想生出双翼/成就我星光熠熠”
“我来成为启明星/暮作长庚朝启明/让我成为启明星/扶摇直上一鸣请长缨——”
他轻声哼唱起这首《启明星》。
“我是相信偶像的力量的，”谢一声说，“我曾经……也跟随着某个人得到了继续努力的勇气。偶像的梦想不只是个人的，他属于每个相信他的人。”
“保持追梦，是偶像工作的一部分。我有义务让所有人看到这样的我。”
谢一声歪过头，笑了笑，“不过，我也还在努力嘛。”
祁连也笑了，他本想劝谢一声不要强行塑造和本身性格差距太大的人设，它会消耗你的偶像生命。
但看到这样的谢一声，祁连明白，自己已经无需多言。
这个人已经想明白了。
他选择的是和自己不一样的路，一条充满谎言的真心路。
“那么，就从一起练习主题曲开始？”
“就从一起练习主题曲开始。”
“几万光年的天际/成为你的启明星/汗水凝结我心情/共攀、共看梦想顶端的风景”
那天他们一起练到了很晚，两个还没有什么人气的人静静走在站姐代拍都几乎下班的小路上，踩着冬风，做了彼此聚光灯外的一日知己。
四十八小时过去了。
主题曲考核视频的录制，正式开放。
祁连并没有打算最开始就进行录制，他基本已经完成了主题曲的唱跳衔接，然而对于他自己而言，尚且算不上满意。
节目组准备了不止一个考核点，还按照班型人数差异分别布置考核教室。主题曲考核是没有名额限制的，倒不用太担心下午再去录制会赶不上最后的期限。
所以这天上午，祁连依旧是在训练中度过的。
同寝室的成员都开始了个人练习，现在阶段每个人的问题也都不尽相同了。
李恒倒是没什么毛病，好像这两天都在和原队友一起练习，顺带帮一帮同公司的成员，方听雨依旧在抠自己的舞蹈，越韶英好像也在完善自己的练习，似乎是因为他是古典舞出身，对于这种男团舞尚且不是很适应，虽然舞蹈基础还在，三天速成全新的舞蹈却有些困难。
不过大家都说a班b班的成员了，对于自己需要什么也有着很清楚的认知，这几天几人也只是在宿舍简单交流了一下。
又练了几个小时，祁连出门准备休息时，看到江渔从考核室里出来。
江渔，这个人所有练习生应该没有不记得的。
初舞台考核的首a。
距离截止时间还有八个小时，江渔完成考核。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从考核室进进出出，祁连有些印象的就有初舞台坐在他身边的商晚和强音娱乐medium的几乎全员，考核的倒不止a班、b班，很多c班、d班和f班也都选择了提早考核。
距离考核截止还有三个小时的时候，祁连走进了考核室。
三年前第一次进行主题曲考核视频录制的时候，祁连甚至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他太过紧张大脑空白，草草完成了整个表演。
这一次，他以为他也会紧张，不至于一片空白，也会心脏飞快跳动。
他发现自己没有。
好像一切都水到渠成，他无论从练习还是心境，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站在这里就是要把一切表现出来。
“几万光年的天际——”
他要成为，启明星。
……
走出考核室的时候祁连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把三天的一切留在了那间屋子了。他草草休整一番，按照选管的要求回到了宿舍。
宿舍楼里不少哀嚎，他们寝室里方听雨和越韶英的脸色都算不上太好看，想来也有不少人对自己的主题曲不太满意。
不过，已经结束了。
主题曲的视频会在截止时发送给导师进行评级，而导师们进行评级内容的录制的同时，他们也终于迎来进组的第一次喘息，录制一些小花絮和一些宿舍互动。
选管匆匆把他们带回宿舍，也是因为如此。
李恒拍拍看起来最蔫巴的越韶英，“好了，不管怎么说先打起精神来吧，一会可能要录制那种宿舍采访之类的，千万别黑脸啊。”
越韶英应了一声，叹了口气，“道理我都知道，我去稍微洗把脸。”
方听雨的样子看起来比越韶英好一点，大概只是平常发挥，对自己尚且不太满意罢了。越韶英……怕是真的出了点岔子。
他从卫生间回来后气色稍微好了点，祁连拍了拍他的肩。
过一会果然有工作人员前来敲宿舍的门，还有活动用的道具，几个人无论心情如何，在镜头前倒是都展露得不错。
宿舍花絮、练习生初印象以及一些从一百多个练习生中根据某项标准选择你心中的前几的奇怪测试……虽说主题曲考核结束了，各种录制倒是没停下。
祁连心里清楚，这是在为节目开播做准备。
节目第一期上线一定会伴随大批的周边物料，确保观众能够看到关于练习生的充足信息，从而巩固受众。
他们连轴转到处奔波了一天多，选管再次通知集合的时候，就又回到了大棚。
练习生全员参加。
祁连进大棚进的不算晚，大概只有小一半的练习生在他之前前来，导师们还没有影子，想来正在某处观察，等待他们集合完毕。
有很多相熟的练习生聚在一起，互相打气。谁都猜得出来，这次就是所谓的主题曲考核的结果公布了。
聚光灯亮的那瞬间所有练习生的目光就集中在最前方了，只见林景澄拿着手卡站在最前方，节目组为他配备了一个临时讲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讲台——上的成绩卡。
林景澄见了，开玩笑道，“有了主题曲考核的结果，导师就不重要了啊。”
练习生们连连摆手，把作势要走的导师劝了回来。
林景澄扬了扬手卡，“那么，主题曲评级，现在开始。”
刚才的气氛嘻嘻哈哈，可随着林景澄这句话，现场突然沉寂了下来。练习生们表情严肃，早没了最开始进场时插科打诨的态度。
“本次评级，我和导师们不会顾念你在初舞台上的成绩如何，只针对主题曲本身的质量给出我们的评价。”
“主题曲评价依旧按照a、b、c、d、f四个班型进行划分，不同班型在最终的主题曲mv中的镜头分配不同。”
“a班同学会拥有中心的升降台，而f班，则会失去主题曲录制的资格。”
c、d班的很多练习生紧张地对望，甚至有些拉起别人的衣袖缓解焦虑。
相对于上面的班型，他们更容易滑到f班，与主题曲mv失之交臂。
作为整个选秀进程唯一一个百人舞台，主题曲向来作为节目的标签存在。没人愿意在百人舞台中缺席。
况且，不同于初舞台的直接考核，主题曲的学习过程也是在节目里完成的。如果初舞台评级差，还可以借口本身底子不行，但如果主题曲评级相较于初舞台有了大幅度下降，却很可能代表着——不努力。
在这样一个竞争的、贩卖梦想的环境下，被观众认定“不努力”显然是残酷的，甚至有可能丧失竞争力。
林景澄也看到了下面练习生的模样，宽慰了几句，才开始按照班型宣布成绩。
首先宣布的是人数最多的c、d两个班型。作为选秀节目中体量最大的班，他们往往是差强人意的代名词，不至于被人嘲是废物，却也不出彩。
这两个班型的练习生除了少部分确实初舞台严重失常外，大部分都确实是练习时间不太长。三天时间勉强学会主题曲基本没大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所以大部分人——包括祁连初舞台时的小同桌商晚——仍然保留了原来的等级。
最大的黑马是南斗天际的训练生简星和，作为出演过好几部电视剧的赛前热门，他因为在初舞台时跑调明显被评为了c。主题曲他显然好好下了一番功夫，直接跃升a班。
经常来b班蹭课，光祁连就撞到好几次的d班练习生常安远功夫不负有心人，从d班升到了c班，虽然幅度不大，对于他这种基础不好的练习生已经很不错了。
有升就有降，比如祁连稍微有些印象、他舍友李恒同公司的medium成员白逸，则从c班直接掉到了f班。
气氛又变得沉重起来。
林景澄宣布完c、d班训练生后，远眺位于最后一排的f班训练生。
f班因为初始人数较少，只给了一排空间，现在c、d班不少练习生都陆陆续续去了f班，f班自己的成绩还没有宣布没人离开，一下子就逼仄起来。
看着林景澄的目光，f班的训练生们更加紧张，连大气也不敢出。
林景澄就这么看着他们，拿起手卡，“下面我们来宣布b班同学的成绩。”
b班练习生：？？
林景澄面不改色，一长串念出很多个名字，宣布他们的班级没有变化。
这些人隐隐失落、却又止不住窃喜：虽然没能成功上升到a班，但能保住b班也已经很不错了。
“个人练习生，祁连，请上台领取你的再评级结果。”
祁连心头一震，攥拳想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