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与吴昊的碰面〔6k〕
小城市的中心广场和杭州城的吴山广场有些相似，也是依山而建的，只不过相比而言，小城市的这座山更矮一些，而且也更加平整，或许称之为一个大土丘更为合适，如果在高空中看的话，就会觉得它像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坟头。
这里可以说是小城市最繁华的地带了，中心广场所依靠的山上也造了许多建筑物，甚至还有一座七八层楼高的小型写字楼。
整个中心广场基本都是被写字楼所环绕的，附近还有各种大型商场以及专卖店，如果在这里都买不到想要买的东西，那恐怕整个小城市都买不到了呢。
虽说是小城市，但是市中心的设施还是相当齐全的。
顺着环卫工人所指的路，林月影顺利的找到了中心广场的正门，相比熙熙攘攘的街道，这里就空得多了，毕竟是星期一，如果是双休日的话，就会有不少展位搭建在空旷的地方，在这个时代，宣传推销自己的产品基本都是靠这样的方式来运作的呢。
虽然是小城市里最繁华的地方，但是相比杭州市的市中心还是差了不少，对于见过世面的林月影来说，倒是不会让她觉得太惊讶……只是这地方还是挺大的，而林月影自己又没有什么方向感，这就让她觉得有些头疼了。
先得找到一家首饰店，既然月橙只说了首饰店，没有说是什么名字的首饰店，那么中心广场这里应该就只有一家首饰店才对……
林月影东张西望地看着，因为时间还早，所以她显得不是很紧迫，有些悠闲地走走停停，和那些来往匆忙的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少人在走过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看她两眼，毕竟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这个时间更应该出现在学校，而不应该是在中心广场这里吧？
林月影感受着各种各样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双手紧紧地抱在自己的胸口，然后低着头，让鸭舌帽的帽檐遮挡着自己的脸，这才感觉那些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少了许多。
月橙大概也考虑到了林月影不太认路，所以告诉她等待的地方距离正门入口并不远，让她很快就找到了。
“嗯……首饰店前面的……一棵松树……”林月影缓缓地走到了这棵粗壮的松树下，然后轻轻地倚靠在了松树上，歇了口气。
走了这么长一段路，让林月影也觉得有些累了呢。
虽然没有手表和手机，但好在广场的边缘有一座大钟楼，虽说可能不会太准确，但好歹也可以参考一下嘛。
时针停留在八的位置，而分针则停留在六的位置，现在是早上八点半，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林月影对于等待这种事情都是很有耐心的，因为她经常会提前到，所以也会经常等别人，半个小时实在是不算什么——当然，如果有什么地方可以坐一下的话就更好了。
这棵松树看起来年份挺久了，树干很粗，最起码要三个人才抱得过来，而且枝繁叶茂的，想来，就算下雨了，躲在这棵松树下，也淋不到多少雨吧？
在林月影的背面，一个年轻的大男孩儿戴着一顶淡黄色的鸭舌帽，有些不安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复杂的问题。
就算是在大树另一面的林月影，都能听得出他的脚步很没有耐心。
在这个时候，会是在等谁呢？难道是在等女朋友？
林月影有些好奇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很是焦躁不安的样子，或许只有第一次约会的人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吧？
“说起来……月橙呢……”林月影望着湛蓝的天空，小声地嘀咕着，心想，“她不会真的要等到九点钟才到吧……”
而站在大树另一面的年轻男人也越来越没耐心了，他甚至开始绕着这棵粗壮的松树走了起来。
或许这样能发泄掉他多余的紧张感？
在原地等待本就有些无聊，所以林月影也不可避免的想象了起来，想象这个男生等待的女孩子到底是长得什么样的……
或许，他在等待的不是女孩子，而是其他更重要的人？比如说……父母？或者……男朋友？
诶？男朋友？
林月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还在绕圈的大男孩儿，确定他没有发现自己内心的想法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嗯……林月影虽然没有看过bl的电影或者漫画，但是小说还是看过的，此时显得无聊，也是忍不住幻想起了小说里的剧情来，再加上这个大男孩儿看起来似乎挺帅的，而且也有些许当受的气质……
这样的脑补让林月影的身体有些燥热，她赶紧咳嗽了两声，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而那个正在绕圈的大男孩儿也在听到林月影的咳嗽声后，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
起先那个大男孩儿还没有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看了林月影一眼后继续绕圈，而等到下一圈绕到林月影面前的时候，他却停住了，脸上写满了疑惑的神情，而且还夹杂着些许的害羞和兴奋。
他看着林月影俏丽的脸蛋，又看了看她身上穿着的宽大男装，似乎在印证着心中的想法……
终于，当林月影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了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请问……你是……泉……吗？”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朗中带着些许的病弱感，像是古时候的柔弱书生一般。
“诶？”林月影愣了愣，然后猛地回过头来，有些激动地看着他，问道，“你是……月、月月月……”
“月橙。”大男孩儿笑着替林月影补充道，他很是兴奋地走到了林月影的身旁，说道，“你真的是清泉吗？”
“是我……”林月影仰起脑袋打量着月橙，倒不是因为月橙太高，而是因为林月影太矮了，一米五都勉强的身高，看谁基本都是要仰起脑袋来看的吧……
“哇……真的是你……诶……你好像没化妆吧？”
“唔……没有……”
“好漂亮……好可爱！真的好可爱！比我想象的还可爱！我本来还做好‘你可能和我想象中不一样的’准备了呢！没想到，简直给了我一个惊喜嘛！”月橙带着些许惊叹和羡慕地说道。
“诶……还、还还还……”虽然是在网上经常聊天的挚友，但是当真的见面之后，那种紧张的感觉顿时紧紧地包裹住了林月影，让她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不用那么紧张吧……这可和网上的你一点都不像哦。”月橙轻笑道，他倒是表现的很自然。
“没、没没……没……”
“好啦好啦，深吸一口气，然后冷静一下，别那么紧张嘛。”
“嗯……”林月影乖巧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站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眼睛，“那个……月橙？”
“啊，怎么了？现在不结巴了吧？”
“嗯……好多啦……”林月影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她也不喜欢自己结结巴巴的时候呢，但是这个小毛病却怎么改也改不掉……
好在月橙毕竟是她在网上很熟悉的朋友，虽然刚开始会觉得陌生而紧张，但说了几句话后，就开始慢慢地放开了，面对熟悉的朋友，林月影又会显得比较活泼了呢。
“说起来，我见过你哦。”月橙神秘地笑道。
“诶？在哪里？”
“嗯……就在那家面馆，当时我还觉得你竟然是一个男孩子，怎么会这么可爱，就有些别的想法，没想到你真的是啊！而且还是我最熟悉的那个清泉！”月橙兴奋地说道。
“诶？原来你就是那个女色……”林月影话说了一半，赶紧止住了，她有些讪讪地笑了笑，然后用咳嗽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咳咳！”
“哦~你想说我是女色狼对吧~”月橙坏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林月影那嫩滑的脸蛋，现在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颗痘痘了，光滑娇嫩地就像是初生的婴儿。
“没、没有啦……”林月影红着脸说道。
说起来，当时的林月影也觉得这位‘女色狼’有些特别呢，原来她真的是男孩子……
“对了，清泉，你这么漂亮，怎么不穿女装出来呀？你现在就算穿男装别人都分辨不出来呢……”
“唔……出来的时候……没能带那么多东西……而且，现在是短发啦。”林月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对哦……”
“那个，月橙，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月橙吧……”林月影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四周，“总觉得有些奇怪呢……”
“嗯，叫我吴昊就可以。”
“吴昊……？那我就叫你昊昊姐吧？”
“诶？我现在可是男装诶，没想到你这只小‘丫头’也这么腹黑呀？”
“咳咳！那个，我叫林月影，森林的林，月亮的月，影子的影。”
“这是你的女名吗？”吴昊问。
“诶？是我的真名呀。”
“名字这么像女孩子，真的不是女孩子吗？”
“……最起码……现在不是吧。”
“好啦好啦，小月，我带你到处逛逛吧，小城市这里我可是很熟悉的哦~”
“嗯！”
——分界线——
“来，把手给我~”
“诶？”
“让我捏捏看啦。”吴昊不由分说的抓住了林月影的小手，轻轻地了两下，像是一个道行高深的老色狼一般点评了起来，“嗯……不错不错，柔若无骨，和真的女孩子一模一样诶……真是羡慕死你了……”
林月影红着脸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昊昊……”林月影看了看路过的行人，把那个‘姐’字给吞进了肚子里，小声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穿女装出来呀？”
“今天比较早嘛，没时间化妆，我可是很会睡懒觉的啦，能这么早起来还是因为特别想见你的原因呢……不然平时这个时候还在睡觉呢。”吴昊微笑着看了看林月影的小脸，道，“也是药的副作用啦，我现在很嗜睡的……”
“那，上班呢？”
“不上班咯……家里人寄钱过来……”
“同意了？”林月影有些羡慕地问道。
“没有……他们不知道，只以为我在读大学呢……”
“难道，你没读了？”
“读是在读啦……但是小城市的三流大学，上不上课其实都无所谓的呢……”
“这样啊……”
“要是我也像你这么早吃药就好了……”吴昊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有些丧气地说道，“皮肤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粗糙了……”
“昊昊……其实你的皮肤已经挺光滑了呀。”
“那是相对男人而言嘛，其实毛孔还是挺大的，而且我还有喉结。”吴昊抬起脖子摸了摸自己的喉结，道，“每次都得把它遮掩好才行……哎……”
“嘛……已经很不错了呐，最起码，你女装的时候，没有什么破绽嘛。”
“嗯……也是，比起别人来说，我也算不错了，只是和你一比，顿时就失去了信心了啦。”吴昊撅了撅嘴，道，“你才是浑身上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呢……”
“……”
林月影接不下去了。
不过这个话题也没有持续多久，吴昊转变心情的速度也很快，他马上就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说起来，小月你现在没有女装，要不去我家吧？我给送你几件？”
“诶？不行吧……”
“别那么客气啦，难道是害羞了？”
“不是这个问题啦……”林月影摇了摇头，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吴昊的身前，比划了一下二人的身高，差了足足有一个头，“你这么高，你的衣服我穿不了诶……”
“也对哦……可恶……身高还那么可爱，真的是要羡慕死你了……”吴昊‘恶狠狠’地抱住林月影，在她的胸口上胡乱地抓了两下，像是在发泄心中的‘嫉妒’。
“咿呀——”
周围的人听到林月影的娇呼声，都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这让她顿时害羞的捂住脸、低下了头。
“诶？啊……抱歉抱歉……”吴昊也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赶紧道歉道。
“没、没事……”林月影红着脸，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胸部，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现在林月影的x部已经有些轻微的发育了，胸口也有两个小硬块，当用力摁的时候就会觉得很疼，还会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如果晚上睡觉的时候是趴着睡的话，第二天起来就会感觉胸口很疼……
像是长了肿瘤一样。
当然，林月影知道，这是x部发育时的正常现象，就算男孩子也都会有的，只不过……她从发育期开始吃，会不会长出像普通女孩子一样的x部呢？
林月影对此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总之，心情很矛盾呢。
“不过，我家还是有一套适合你穿的衣服的哦。”吴昊道。
“唔？”
“一件巫女服啦，虽然宽大了点，但应该很适合你的，反正那种服装宽大一点也无所谓呢。”
“那……我以后有钱了……再还你……”林月影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但是女装的诱惑又太大，只好做出这样的妥协。
“什么呀，送你的，当作礼物啦！待会儿再去我家拿吧，现在我们去玩！”
“去哪里？”
“百流山！”
小城市的百流山坐落在和大海相对的另一边，虽然也是小城市一个较有名的风景区，但是去那里玩的人实在是少的可怜。
一是因为小城市太小，吸引不到游客；二是因为那个风景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
百流山，只是群山中最高的一座山，而且山上有许多溪流的水道，仅此而已。
在这个风景区连个管理处都没有，去山上玩的人也很少，顶多就是在山下看看罢了，因为——它很高。
如果要说百流山上唯一还算有些意思的地方，那就是那座古老而破旧的寺庙了，只是这寺庙实在太过破旧，而小城市也一点没要保护这个文化遗产的想法，从来不进行维护，也就任由它荒废在那里了。
如果维护一下，或许还可以作为一个景点用于参观吧？
九点钟的公交车就比林月影来时的公交车要空得多了，车里有大半的座位都没有坐人，她和吴昊随意地挑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想象中的尴尬并没有出现，二人还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的。
其实真正放开了以后，和在论坛里发私信聊天的区别也不是很大呢。
“小月，你就这样跑出来，你父母不找你吗？”
“不知道……”林月影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任由清风吹拂着她的脸庞，“或许找了，或许没有吧……”
“……”吴昊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想他们吗？”
“嗯……”
“哎……”吴昊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多希望父母能够理解我们呀……”
“很难吧。”林月影的神色也有些落寞，如果可以的话，谁会希望在这个年龄就离开父母的庇护，独自一人生活呢？
要知道，独自一人生活可是很累的。
也就是林月影懂得知足，才不会觉得很苦，事实上，一个月工资三百，去掉一百五的房租，还有将近一百元的药钱，剩下的五十块用来交水电费，就只剩下三十几块钱可供林月影零用了。
幸好面馆是包三餐的，不然林月影连自己都喂不饱呢……
“本来……想和父母说的。”吴昊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有些迷茫地喃喃道，“毕竟我吃药也有两年了……可是……有了你的前车之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月影沉默着，她要是有办法的话，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至于劝吴昊停药？连林月影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够去要求别人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我也一个人生活就是了。”吴昊重重地叹了口气，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林月影也像是被她有些抑郁的心情感染了一般，低着头不说话了。
吃了药之后，情绪也会变得不稳定，容易大喜大悲，也容易被其他人的心情所影响呢。
“对了，小月，你只吃药，没吃别的东西吗？”
“没有……”
“到时候买点维生素片吧，还有钙片，药，还是很伤身的呢……”
“嗯……”
“小月是为什么想要变成女孩子的呢？”吴昊尽力的让话题不要显得太过沉重。
“嗯……小时候吧，父母就有点把我当女孩子养的感觉，后来……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开始慢慢的想要变成女孩子，然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样……”
“昊昊……呢？”
“我呀，我呢……因为想，所以就想咯，就那么简单，其实没有那么多理由呢。”
“也是呢。”
公交车，颠簸着。
两位人类中的‘异类者’心中都沉甸甸的，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百流山，到了……”
“小月，下车啦下车啦~”吴昊推了推睡着了的林月影，语气很是欢快的样子，好像刚才有些抑郁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般。
“姆……嗯……？到……到了？”林月影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呆呆地问道。
“到啦~小月，你迷糊的样子好可爱诶！”
“嗯？”林月影还没回过神来。
“走啦！”吴昊拉着林月影下了车，深吸了一口山脚下新鲜的空气，感觉那些积郁的闷气都被释放了不少。
“嗯……”林月影晃了晃脑袋，这才稍微清醒一些，这是药的另一个副作用——嗜睡。
总是想要睡觉，严重的，只要坐下来就会觉得很困，还有一些人还会晚上失眠，而白天却总是睡不够……
“我们要爬上去吗？”林月影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体，有些不太确信地问道。
“嗯~爬到山顶上去。”吴昊神秘地笑了笑，“山顶上可是很漂亮的哦。”
“可是……我担心……我爬不上去……”林月影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身体，十分没信心地说道。
“试试看嘛，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而且，要锻炼身体哦，不然身体会越来越差的呢。”吴昊不由分说地拉着林月影，就走上了山道。
山道不是笔直通往山顶的，而是一路绕上去的，虽然比起直接通往山顶要多走很多路，但因为有台阶，所以很安全，也应该……不会特别的累吧。
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