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合一
在2004年这个年代，别说是黑网吧了，就算是正规网吧，也很少有女的进去玩，在黑网吧里就更是稀有生物了。
那些坐在位置上玩着电脑的未成年男孩儿们，自然是将林月影当作女孩子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很是好奇，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为什么会来网吧玩。
林月影低着头，压了压头上戴着的鸭舌帽，找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这一家小城市的黑网吧，用的电脑都是比较落后的，最起码林月影家用的显示器是液晶的，而这里用的却是那种特别占地方的大头显示器。
鼠标用的也是滚球的，而不是光学鼠标，如果球卡住了，用起来就会很麻烦，而且也不够灵敏。
当然了，用来浏览网页什么的，玩点传奇之类的游戏肯定是够了。
林月影打开浏览器，直接就跳出了雅虎的搜索页面，这个时候，百度还没有称霸，谷歌也才没有真正进入中国，谷歌的搜索引擎是由雅虎在使用。
想要进入林月影这一类群体的隐秘论坛，光用搜索引擎搜索肯定是很难搜到的，而且也比较麻烦，一般都是记住网站链接直接输入链接进入的。
林月影在浏览器上方输入了链接，然后敲击回车，论坛就开始加载了。
只不过，因为论坛的服务器是设立于台湾的，所以加载的速度会稍微慢一些。
这个论坛虽然小，但制作的却十分精美。
一进去，并非直接跳出论坛的主页面，而是出现一个漆黑的空间，然后一扇发光的紧闭着的门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门上会有两个按钮，一个是输入代号，另一个是申请访问。
第一个按钮就是普通的登录按钮，第二个按钮则是注册按钮，可以通过邀请码或者回答套题进行注册。
林月影自然是有帐号密码的，而她的这个帐号，则是通过回答题目注册而来的，她也是在另一个小论坛上，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这个论坛，然后通过查阅资料注册了帐号——有些是网上没有的，她还专门去了图书馆翻查。
也是因为这个小论坛，才让林月影知道了很多事情，也结识了一些同为药n的朋友。
药n其实是这个圈子对于自己的称呼，这样子称呼，更多的原因可能只是为了委婉一些，而且听起来也比‘人妖’这种带有侮辱性的词汇好一些，还有一种称呼是‘ts’，或许用‘ts’更加准确一些，ts的意思是，对自己本身性别不满意，希望通过手术改变自己性别的人。
应该来说，ts是药n这个词语的真正核心意思，如果说‘ts’这个词语是一个框架，那‘药n’这个词语就是一个套在外面修饰的包装。
之所以要分的这么细，是因为这个群体中并不是全都是真正想要变成女孩子而吃药的人，还有一些是‘cd’，也就是通过女装来获得生理上的的人，他们心里的本质还是男性，只是想要通过那种方式获得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就不一一赘述了。
在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已经算是比较开放了，当然，像药n这一类群体还是比较少的，这个小小的论坛也比较冷清。
论坛的界面很简洁，而上面的帖子大多是一两天前的，而且经常在论坛里发言的，也就二十几个人，实在不算很多。
论坛的背景是璀璨的星空，每一个板块都是一个小动画，只要把鼠标移上去就会开始播放。
板块也不是很多，只有交流区、资料区、故事区、图片区这么四个而已。
资料区的动画是一本翻动的书，林月影点了进去，这里的帖子也很有特色，都是一本本被放在书架上的书，她一个个找过去，找到了一个吃药会产生的一些副作用的帖子。
上面写的症状和林月影大致吻合，林月影又继续把下面的将来可能会出现的副作用记了下来，这样子就算以后发生了，也不会太过慌乱，因为那可能是自己必将经历的事情呢……
看完资料后，就去了交流区，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无聊的灌水而已，有些在聊着实事新闻、有些则是在诉苦、还有些说自己为了生计出柜了云云，更多的是在交流服装的搭配、化妆的技巧，以及炫耀自己的男朋友之类的事情……
林月影对于这些帖子的兴趣都不是很大，随便翻看了几个有关手术的国外新闻后，就打开了自己的私信。
在论坛里，林月影还是有几个比较熟悉的朋友的，虽说她们都未曾谋面，但是关系都挺不错的，或许因为这里是网络，再加上大家都是同类，所以那些在现实里说不了的真心话，都会在这里对其他人说。
【泉，最近怎么样了？好几天没见你上论坛了诶？】
林月影的论坛id叫‘清泉’，而给她发来私信的则是和她关系最好的，甚至曾经打算过在现实里见面的朋友，她的id叫‘月橙’。
【被发现了，我离开家，一个人出来独自生活了。】林月影敲打着键盘，给月橙回去了消息。
此时毕竟是在网吧，林月影回的消息都算是比较委婉隐讳的，不然万一有多管闲事的站到自己身后看自己电脑屏幕可就不好了呢。
虽说林月影已经很警觉了，但万一没有察觉到呢。
论坛里的私信有些像邮件，只是比邮件更快捷一些，既可以作为留言，又可以直接在线上互相回复，当然，更多的时候，都是被当作留言来用的。
林月影正打算关掉论坛，那边竟然飞快地回了消息。
没想到月橙竟然也正好在逛论坛。
【你的父母也不同意吗……】
【嗯。】
【是赶你出来的，还是你自己离家出走的？】
【都有吧。】
【啊……怎么这样，你才十五岁吧？一个人能生活的下去吗？钱不够的话，要不我给你寄点钱吧？】
【不用了……我找到了一份工作，还租了一个小房子。】
【哦~那这样也挺好的，工资多少？】
【三百。】
【才三百吗？我记得保底工资应该是六百啊？】
【包吃的……】
【唔……那还好……对了，你还在杭州？】
【没有，去别的城市了。】
【哦哦？你去哪个城市了？】
【小城市，因为消费比较低。】
【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住在哪里吧？】
【嗯。】
【我就住在小城市哦！】
【诶？真的？】林月影有些意外，同样也有些欣喜，在一个城市里，能遇上同类，而且还是相熟的朋友，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当然啦，什么时候见个面吧！】从字里行间，也能感觉到，月橙也很兴奋呢。
【唔……下个星期一吧，我休息。】
【嗯……行，到时候我们就到小城市的中心广场集合吧，那里你问下路应该能找到的。】
【好的。】
【最好去之前提前互相通知一下，万一有事呢……啊，对了，你的手机号给我。】
【手机没有带出来。】
【……那好吧，我把手机号给你，记得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哦。】
【嗯！】
于是，就这样定了下来。
林月影也是十分的期待，她没有在论坛上见过月橙的照片，不知道月橙长得什么样子呢？
到底是长得十分女性化呢，还是长得十分阴柔呢，又或者比较男性化？
反正不管怎么样，林月影都不会对她有任何偏见的，外表并不能代表内心嘛。
坐在另一头的月橙也很好奇，不知道这个表现的很温柔的‘清泉’到底是长得怎么样。
只不过相对林月影，月橙的好奇就没有那么大了，因为十五岁的小孩子，再老成也老成不到哪里去，而且还有很大的几率长得十分清秀粉嫩呢。
林月影关了论坛，时间还早，一个小时还有最起码四五十分钟呢，林月影也不打算退钱，干脆就打开一个视频网站，看起了动漫来。
不是什么新番，也不是火影那种热门动漫，而是一个画质稍微显得有些老的动漫。
乱马二分之一。
这也是少有的变身题材的动漫呢。
林月影很羡慕乱马，他只要浇了冷水就可以变成完完全全的女孩子，而浇了热水又会变回去……
而偏偏动漫里的乱马还想着解除自己这样子的‘诅咒’，如果是林月影的话，巴不得变成女孩子永远都变不回来呢。
在网吧里看电影其实是挺正常的，但是在黑网吧里看电影、动漫的就很少了，来这里的孩子，几乎都是奔着游戏来的，看电影或者动漫什么的，在他们看来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网费……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小小的黑网吧里除了林月影外，就只有一个看起来是打算通宵的男孩子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十点多了。
林月影走出了黑网吧，走出了小巷，回到了自己那小小的屋子里。
“唔……洗洗睡觉吧……”今天断断续续地下着雨，所以林月影也没出汗，自然就不用洗澡啦。
随着天气的转热，自来水也变得温和了起来，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冰冷的刺骨，哪怕是下雨天，水温也还是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林月影也就可以不用烧水，直接用自来水洗漱了。
。。。。。。
这是一如既往平静的一天，今天没有下雨，算是一半个阴天吧。
之所以说是半个，因为太阳偶尔还是会冒出来露个脸，然后又钻到云层里去的。
这样的天气是最适合到外面玩的，而且现在是春天，更是适合游山玩水什么的了。
小城市是一座靠海的城市，而林月影却还没有去过这里的海边呢。
林月影不喜欢那种到处都是人的沙滩，或许小城市这里能让她领略一下无人的沙滩风光吧？
要不等下个星期一，就和月橙去海边玩好了？
“我的牛肉面好了没啊？”一位坐在桌前等了好一会儿的客人有些不耐烦地喊道。
“啊啊，来了！”林月影赶紧从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端起厨房小桌上的一碗牛肉面，小心翼翼地捧到了那位顾客所坐着的桌子上。
天气好，生意也会好很多，今天的客人就比昨天多得多了，甚至林月影到这里以后，除了吃了早餐外，就忙得没有停下来的时间，从九点就有不少客人了，现在是十一点，客人更加多了，有些人见桌子满了坐不下，干脆直接打包带走吃……
“小月！去超市里买一块一包的雪菜！买十包！雪菜不够了！”张阿姨在厨房里大喊道。
“来了……”林月影赶紧跑回到厨房，接过张阿姨给的十块钱纸钞，就火急火燎地朝不远处的一家小超市跑去了。
林月影不太喜欢生意特别好的时候，因为那样会让她感觉有些手忙脚乱的，总是怕把事情做砸了，而越是这样想，也就越是紧张，反而速度不够快，也不够好了。
当然，像昨天那样冷冷清清的也无聊，那样子就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
林月影喜欢的是那种普通的生意，客人不少，但也不多，可以不急不缓的，不用那么匆忙。
那家小超市和面馆在同一条街上，距离并不算太远，大概也就两三百米的样子吧，但因为跑得太快，再加上林月影的体力本身就不好，在跑到超市门口的时候，她就已经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只是时间紧张，林月影来不及休息，就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跑进了超市里，迅速的找到了卖雪菜的货架，找了一块一包的那种，拿了十包，再又冲到了收银台前。
付完钱后，又是一路狂奔，跑回到了面馆。
林月影将雪菜放到了厨房里的小桌上，然后就扶着墙大口地喘着气，这时候的她感觉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呢……
“呼……呼……好累……”林月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尽量让自己多休息一会儿，因为在这么忙的时候，休息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来回大概五六百米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虽说林月影体质本身就差，但是她已经感觉到身体比以前还要虚弱，而且是短短的那么几天就虚弱了这么多。
以前就算跑一千米都不至于累地喘不上气来，而现在才五六百米，就感觉胸口上好像压了一座山，连呼吸都十分的困难，眼前的视线都是模糊的，大脑也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就好像一下子饿了三天一样。
林月影缓缓地蹲了下来，靠着墙根大口地喘着气，厨房里的油烟让她觉得很难受，但是没办法，此时的她实在是浑身乏力，连挪动身子走到外面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月，小桌上那碗雪菜肉丝面端上去，是六号桌最靠墙的那位客人。”正忙碌着的张阿姨没有看到林月影此刻的样子，只是背对着她吩咐道。
像这么忙的时候，都是老板和老板娘一起上阵的，厨房里有两个炉灶，同时烧面的速度肯定比一个人做要快得多，就算是这样，也只是勉强跟得上点菜的速度而已。
今天的客人来的多，吃面的速度也快，几乎是一批接一批，都没个停顿的，忙得连桌上的碗筷都快来不及收了。
“嗯……”林月影深吸了一口气，捂着因为剧烈运动而疼得难受的肚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就是工作，只要还在工作，哪怕再难受也得做，林月影不喜欢把自己表现得太过柔弱，那样人家会觉得她很没用，说不定哪天就把她解雇了。
所以很多事情，哪怕很累，她都咬着牙坚持下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
刚刚短暂的休息让林月影的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压着胸口的东西仿佛从一座山变成了一块大石头，虽说还是难受，但总归是好得多了。
林月影双手有些颤抖地捧起那碗面，此刻她自己都有点走不稳，更何况是捧着一碗面，走得摇摇晃晃的，而且她越是想保持平衡，晃得就越厉害，甚至有几滴滚烫的面汤落到了她的手上，那种烧伤般的疼痛让林月影恨不得直接撒手把这碗面给扔了，但她还是得咬着牙忍住……
林月影总算是慢慢地走到了那位客人面前，此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碗面上，见自己总算到了，这才小小的松了口气。
“您的面……”林月影刚刚想放松一下，却因为这份疏忽而没有捧稳面汤，左手有些倾斜，眼看面就要全都洒出来了，而且还很有可能洒到别人的身上……
“小心点。”就在林月影的心都快跳出来的时候，一只宽厚而有些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托住了林月影的左手，将那倾斜的角度修正了，然后另一只手伸了出来，接下了这碗雪菜肉丝面，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桌上。
林月影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个有些深邃而又有些沧桑的双眸，他是一个乍一看好像有些特别，但仔细看好像又十分普通的男人。
没错，就是那个给林月影讲过故事，或许还有可能是在火车里叫醒她的男人，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男人。
“谢、谢谢！”林月影的小脸涨得通红，不仅是因为尴尬，还有几分害羞，因为刚才年轻男人的手托住面碗的时候，可是直接整个抓住林月影的右手的呢……
林月影觉得心跳得有些厉害，虽然她之前的心跳就没有从剧烈运动中恢复，但总感觉这个时候的心跳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没事，你去忙吧。”
林月影低着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主动问道：“那……那个……你……你叫什么……咳嗯……那个……”
“哦，我的名字啊，上次忘了和你说了，我叫墨白，你也可以叫我墨染。”
“两……两个名字？”林月影有些疑惑。
“墨白是我身份证上的名字，而墨染，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或许，你可以把它当作我的笔名吧。”
“墨……墨白……？”林月影刚说完他的名字，就再次害羞地把头垂了下去。
“嗯，墨水的墨，白天的白。”墨白从一旁的筷子篓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一边拆，一边问道，“不介意的话，可以也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啊……那个……我叫……林……林……月影……”林月影有些慌乱地说道。
“树林的林，月亮的月，影子的影？”墨白问。
“嗯……”
“很好听的名字啊。”墨白笑着说道。
“小月——这碗炒面拿过去——”厨房里传来了老板娘的声音。
“快去忙吧。”墨白看着林月影，温和地笑道。
“嗯、嗯……”林月影如蒙大赦般地跑回到了厨房里，只是松了一口气之余，好像还有些隐隐的不舍？
难道林月影还想要和墨白再多聊两句吗？
生意很好，面馆很忙，忙得林月影都快停止了思考，只知道机械式的按照老板娘的吩咐做事。
同样的，也暂时的忘记了墨白的事情。
而等到她停下来的时候，又哪有墨白的身影了。
也是，来面馆吃面的食客，吃完了面肯定就走了嘛，更何况之前还是高峰期，如果不吃面还占着位置的话，要是遇到脾气暴躁点的，估计直接打人了吧……
下午两点半，面馆里只剩下一位还在悠闲地吃着面的客人了，忙碌的林月影也总算是稍微松口气了。
接下来就不用那样急匆匆的了，只要慢慢地收拾一下残局就可以了。
因为之前太忙，连碗筷都来不及收，都是直接推到一旁然后给客人上面，除非是堆得很满了，才会赶紧跑来收拾掉。
望着眼前一张张狼藉的餐桌，林月影不禁有一种人去楼空的伤感。
其实应该高兴才对吧……
碗筷收拾好后，要丢到大脸盆里去进行清洗，除此之外还有擦桌子，收拾椅子，补充调味料之类各种各样琐碎的事情要做……
幸好晚上的生意就没有白天那么火爆了，虽然人也不少的，但也是在正常范围之内。
很快，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林月影在面馆门口伸展了一下身体，感觉浑身都酸痛的要命，这要是每天都这么忙、这么累的话，恐怕林月影支撑不了多少天就得因为太过疲劳而生病了吧……
“小月，累了吧。”
“嗯……好累……”林月影诚实地说道。
老板娘将几盒牛奶放进袋子里递给林月影，道：“这几盒牛奶带回去喝吧，你还在发育的时候呢，营养不能少，回去就赶紧休息吧，不然明天会更累的。”
“嗯……！谢谢老板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