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ω?｀)
林月影是被尿憋醒的。
黑暗的梦中空间迫于身体的压力无法再将她困在梦境中。
林月影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窗外唯一的光源就是那昏暗的路灯。
淅淅沥沥地小雨还在下着，根本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在自己的房间里有卫生间的好处了。
这么冰冷的夜晚，还要穿上衣服跑出去上厕所，那也太麻烦了，一趟下来基本上睡意都没有了，然后等躺到床上重新睡着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
林月影伸手打开床头的开关，灯亮了起来，在这漆黑的夜中格外的显眼。
在一个漆黑的夜中，还是待在只有她一人的房间里，总会让林月影觉得离开被窝就会被隐藏在黑暗里的怪物给吃掉一样，只有开了灯才会觉得安心一些。
因为光明可以驱散黑暗嘛。
放在桌上的闹钟时针指在三的位置，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一点，到五点二十分起床，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可以睡。
林月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对于还十分困倦的人而言，哪怕只剩下十分钟恐怕也会义无反顾地睡着吧。
“咔嗒。”
灯，关了。
林月影抱着温暖的被窝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再一次沉入了那无垠的黑暗之中，并不是没有梦的睡眠，只是这个梦的世界漆黑一片而已。
然后……林月影再一次被尿憋醒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林月影几乎是每半个小时就醒来一次上厕所，频繁的起床让林月影的睡意很快就消散了，最后干脆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着闹钟响起。
清脆的鸟鸣声响起，林月影轻轻地拍下闹钟，铃声停止了，已经因为起来数次上厕所而十分清醒的林月影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结果又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呐……
林月影对着镜子仔细地刷着牙齿，在感觉到牙齿看起来已经很干净了以后，才漱了几口水吐掉。
额头上的痘痘虽然没有增多，但是有几个明显变大了，这让林月影相当的苦恼，但除了更仔细的把脸洗干净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才刚洗漱完，林月影又感觉到了一阵尿意。
她有些无奈地对着卫生间里小小的蹲坑，对齐那个小小的黑漆漆洞，有些无力地将透明又略有些偏黄的液体挥洒了出去。
明明已经上了这么多次厕所了，每一次还都能放出这么多液体，实在是让林月影觉得有些奇怪。
上完厕所的林月影整理好行装，将鸭舌帽戴在头上，正准备出发，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今天好像……九点钟上班？”
有什么事情比早上被闹钟吵醒，却发现今天可以晚点起床更让人高兴呢？
时间是五点四十多分，林月影想要睡觉的话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睡，不过一想到今天自己有些奇怪的身体状况，她顿时又不想躺到床上去了。
不然刚睡着就被尿憋醒，那种事情实在是太过痛苦了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也没有喝很多水呀……”林月影有些头疼，“难道是……药的作用？唔……记得螺旋丸……看看说明书……”
林月影从抽屉里翻出一盒未拆封的螺旋丸，把里面的说明书抽了出来，摊开放在桌上。
螺旋丸是一种利尿药，且含有抗寄的成分，虽然是一种低效的利尿药，但如果服用的量过多，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特别是在晚上。
而根据个人体质的不同，效果也会不同，有些人吃了以后顶多就是晚上起来上一次厕所，而有些人吃了以后，则会不停的上厕所。
面对这种情况，应该酌情减少药量，等到身体对药物产生些许免疫力之后再逐步增加。
不然的话，就会出现林月影的这种情况。
不过，林月影并不知道解决的办法，也就只能继续这样吃着了，一般来说，身体都会产生抗体的，到时候就不会这样想要多次上厕所，当然了……这种事情对肾的负荷也是想当大的。
林月影有些头疼地把说明书放回了抽屉里，她也想过减少药量，到是一想到自己正处在发育期，如果不控制好的话，很有可能会向她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所以最后还是一咬牙，忍了下来。
这些，也只是在通往梦想的旅途中，一样微不足道的代价而已。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笼罩在天空中的乌云也渐渐散去，久违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照耀在大地上，虽然它只是一轮初生的娇阳，但是却让林月影感觉那样的温暖。
林月影打开窗，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的风从窗外悄悄地溜进来，绕着林月影的身子转一圈，又偷偷地跑了出去。
一场春雨过后，天气也有些暖和了起来，或许再下几场雨，天气就彻底的温暖起来了吧。
现在才有点春天的感觉嘛。
林月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很清新，有着鲜嫩的芳草的香味和些许若隐若无的花香。
在这样一间小屋子里，娱乐的东西也有限，林月影没有把手机带出来，不然好歹能玩玩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
当然，也不是没有能够自娱自乐的事情，比如可以拿白纸折一些纸飞机或者千纸鹤什么的东西；又或者在记事本上随便地涂涂写写；再或者也可以看看小说。
林月影从初一的时候就开始看小说，对于小说这种东西一直都很迷恋，只是没有初一那时候那么狂热而已。
但是从她打算离家出走，一个人生活时，行李里还装上几本小说来看，她对于小说确实是相当喜爱的呢。
带来的小说并不多，林月影只是挑了几本她怎么也看不厌的，林月影从抽屉里把几本小说翻了出来，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兴趣去看一个完整的故事，最后还是选了鲁迅的散文杂集，随意地翻开一页，悠闲地看了起来。
鲁迅所说的一些话总是一针见血，让人看了就觉得心中畅快至极，而且他也是中国近代史中最擅长骂人的文学家之一，总是拐着弯子抨击一种人或一种群体，而且还不带一个脏字。
虽然有很多内容林月影都读不懂，或者一知半解，但是那种意境，那种水平，却是林月影所向往，所崇拜的。
不为什么……只因为……看起来感觉很厉害。
孩子的想法，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林月影的双眼停留在了这一页纸中的一行字上。
【上人生的旅途罢，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面前才有路。】
之所以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句话，是因为在这句话的下面划了一个小小的波浪线，是林月影曾经在读的时候做下的笔记。
在当时，这句话给了林月影很大的触动，或许，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才驱使着林月影走上了这条路，虽然不能说它给了林月影多大的勇气，但是最起码将那扇紧闭着的门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林月影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又想到了那些对于她而言不太好的回忆……
她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又想到了那天曾发生过的事情。
她也没有想到过，原来事情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猛烈，有时候林月影闭上眼睛，再睁开，还会有一种自己还在学校里好好上课的错觉。
林月影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她只知道自己想要这么做，或许是任性吧，她这个在其他事情上都十分听话的乖孩子，却偏偏在这种事情上任性呢。
或者说，林月影其实也是一个倔强的人吧，她所决定的事情，总是难以改变，哪怕有所动摇，也会再坚定起来，努力地踉跄着朝前走去。
风，轻轻地吹着，吹起丝丝缕缕淡淡地愁绪。
林月影觉得自己似乎比以前更多愁善感了，哪怕只是一个人简单地坐着，都能想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八点五十分了。
神游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异常的快呢。
“唔……糟了！”林月影慌忙地拿起钥匙，冲出了房间，房门被‘砰’地一声用力地关上了。
林月影一路小跑的来到面馆，看了一眼那个挂在面馆上面的大时钟，在确定自己没有迟到后，才松了口气。
其实面馆距离林月影的家并不远，一路小跑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而已。
只是这种剧烈运动实在是让林月影感到很吃力，哪怕跑的速度并不快，哪怕跑距离并不远，而且还走走停停的，但是当到达目的地后，她都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呼……呼……哈……呼……”林月影将双手撑在膝盖上，就像是个破风箱一样大口地喘着气。
“小月啊，怎么了？跑得很累嘛。”张阿姨问道。
“呼……我怕、迟到……呼……就……跑……跑过来了……呼……好累……”林月影脚步虚浮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足足休息了有十分钟才缓过劲来。
林月影舔了舔嘴唇，感觉喉咙干的快冒烟了，之前就因为总是上厕所而身体有些缺水，现在更是脱水的厉害，因为出来的匆忙，连茶杯都没带，只好拿了一个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开水，顾不得烫就直接往嘴里倒。
“咿呀！好烫！”
“慢点喝，不着急。”张阿姨柔声说道。
“嗯……”林月影有些脸红地点了点头，就这样盯着杯子看了足足三分钟，待确定真的凉了一些之后，才将它一饮而尽。
早上九点的生意平平淡淡，虽然今天太阳出来了，但总体来说应该算是阴天。
只是和前几天的工作不同，因为今天林月影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帮忙宣传产品。
通俗的说，就是看板娘。
一家售卖高汤汤料的小厂家找到了这家在附近口碑和生意都还算不错的小面馆，希望能够推销一下自己的产品。
推销产品自然是要借用门口的空间，自然也不是免费的，厂家会给老板一百块钱作为租借场地的钱，并且给了老板一叠传单，希望能给每一个进来吃面的食客分发一张。
本来是没林月影什么事的，但是在看到林月影的第一眼，那个看起来不像业务员，倒像是工厂领导的男人一下子就看中了她。
“可以请这位小姑娘帮个忙吗？我正打算找个小姑娘来帮忙推销呢，毕竟人家更愿意看漂亮的小姑娘，而不愿意看我这个中年大叔嘛！”中年男子爽朗地笑道，“这下就正好了，也不用去其他地方找……”
“诶？”小月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她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可、可……那个……我……我是男……男……”
其实林月影是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的，但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张阿姨和李老板都站在她身旁，与其让她们来说，还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省得待会儿尴尬。
“哦？”那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月影，摸了摸下巴，笑道，“仔细看的话，确实还是能看出有点小男孩儿的影子，长得真是清秀啊……哈，不过也没事，小帅哥也能吸引到不少人嘛。”
“那个……可是……我……我不会……推……推销……”
“男孩子这么害羞可不好啊，正好给你多锻炼锻炼嘛，这样子吧，我给你两百块钱，你就站在旁边帮我派发一下传单，介绍的事情由我来，可以吗？”
对于这种抛头露面，引人关注的事情林月影其实是不太喜欢去做的，不仅是因为害羞，更是因为不太喜欢受到太多人的目光，那些复杂的目光投在林月影的身上，会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的。
但是没办法，谁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
林月影很缺钱，家里还有一大堆家用品需要购置，但是手头上又没钱，昨天晚上就让她苦恼了好久。
今天，就遇上了……这样的好事……嗯……应该算是好事吧。
只是站在旁边发发传单，一天下来就能有两百块钱，要知道，林月影在面馆里工作整整一个月才三百块钱呀！虽说如果算上了面馆提供的三餐肯定不止这点钱，但是还是让林月影十分的心动。
她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张阿姨和李老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毕竟她现在还是这家面馆的帮工，在上班时间帮别人打零工……这不好吧？
中年男人看出了林月影的犹豫，笑着对李老板说道：“没事没事，这样好了，李老板，我再给你一百块钱，借用你这个小帮工一天的时间，可以吗？”
“这怎么好意思……”
“这是当然的，生意人，就要讲究等价代换嘛。”中年男人很是阔气地先将两百块钱递给了李老板，李老板客气了一番，最终还是笑盈盈地收下了。
两百块钱，抵得上面馆生意好的时候的一天收入了呢。
去掉租金以及乱七八糟的费用，一碗面才只赚一到两块钱，一天最少也得要一百个客人才能赚到两百块钱呢。
林月影也很高兴，因为这样子的话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嗯！”于是，林月影也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份工作。
恍惚间，林月影仿佛都看到那两百块钱在朝自己招手了。
真的不是因为林月影太过财迷，而是因为没有钱的日子实在什么也做不了，有这样不用出卖肉体和灵魂，就可以轻松赚钱的工作，当然要把握住了。
在此之前，林月影还得努力克服一下自己见到陌生人就容易害羞的性格。
于是，林月影就站在那个比她还高几个头的大板子旁，板子上印着令人垂涎欲滴的浓汤图案，以及十分详尽的介绍。
林月影的工作很简单，就是给每一个从店里离开的，以及每一个路过的人发上一张传单。
然后林月影就看着那一个个路人走过，站在那里发呆。
“小伙子，该干活咯。”一旁的中年男人提醒了一句。
“啊！哦……嗯……”林月影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鼓起勇气将一张传单递给了一名从面馆里走出来的食客。
“您好，请看一下，我们的新产品，这种高汤佐料，只要放一点，就会让汤料非常的鲜美……”
不要误会了，这句话当然不是林月影说的，而是一旁的中年男人跟在旁边说的。
那名食客看了看林月影那张可爱的脸蛋，终究还是给了‘女孩子’一点面子，在旁边听了中年男人一番絮叨……
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买就走了。
林月影红着脸将传单递给那些路过的人以及吃完面出来的食客，每次发传单的时候要不就低着头，要不就把头扭向别处，很多人都对这个害羞的‘女孩子’有些兴趣，留下来听中年男人推销产品的也多了起来。
“呼……果然……还是不能表现得自然一点呐……”林月影耷拉着脑袋，显得有些丧气，面对那些一个个陌生的客人，以及他们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实在是让林月影都不敢抬头看人了，刚一开始鼓起的勇气也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好在只是发传单问题不算很大，反正一旁有中年男人在讲解的嘛，林月影的作用，大概就是一个会发传单的吉祥物吧……
被这么多人关注，也让林月影感到十分的紧张，时不时地就向下压一压帽子，担心自己的平头暴露了，或者理一理衣服，生怕有哪里显得凌乱了。
每次看到有些人好奇的目光，林月影就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她总是认为那些人之所以好奇，是因为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还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吧……
女孩子穿男孩子的衣服顶多引来好奇，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是男孩子，恐怕更加好奇了吧，只不过从穿着变成了脸蛋而已……
“总是这样害羞可不好在社会上生存哦。”中年男人在百名之中还笑着说了林月影一句，与其说是批评，不如说是在关心一个后辈吧……
于是，林月影看准了一位从面馆里走出来的食客，再次迎了上去。
说的也是，总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嘛……
于是，林月影努力鼓起勇气，将传单递给了那个人，第一次在发传单的时候开口说道：“那那那那个！请请……看一下！”
林月影抬起头，强迫着自己看对方的眼睛。
感觉，似乎也不是那样的困难嘛。
有些事情，在迈出了第一步之后，往往会觉得其实很轻松呢。
只是，那个食客接下来的举动再一次将林月影打回了原型。
这位不修边幅的年轻男人，就是昨天在面馆里吃过面，说自己是写故事的人，林月影对他有些印象，所以才会表现得稍微大胆一点。
不修边幅的男人有一双温和而平静，如同止水般的双眸，他看了一眼林月影，然后伸手接过了那张传单。
然后，他那粗糙的手指，轻轻地碰到了林月影的指尖。
“！”林月影的小脸更红了，她就像是触了电一样飞快地收回了手，之前本来能流畅的接下去介绍的话，也变得磕磕巴巴起来，“佐、佐、佐料的高……不是……汤高……不是……那个……高料……”
林月影结结巴巴地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
偏偏那个不修边幅的年轻男子依然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十分有耐心的样子。
林月影现在是多么希望他能对此毫不感兴趣，然后转身就走啊！
现在也不知道是该继续说，还是该停下，林月影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嗯……高汤的佐料？可以直接把清水配置成高汤？”不修边幅的年轻男人终于没有再等林月影介绍了，而是干脆看着传单念了起来。
“呼……”林月影偷偷地松了口气，涨红着脸，向后退了几步，走回到了看板的旁边。
那个不修边幅的男人抬起头看了林月影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中年男人那里买下了一大盒这样的佐料。
就连中年男人都觉得有些奇怪，这还是今天所有客人里面，最爽快地一位呢。
不修边幅的年轻男人买了佐料之后，朝林月影善意地笑了笑，像是做了什么好事一样，转身离开了。
林月影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的笑代表着什么意思。
难道他以为每卖出一份佐料林月影就会有提成拿，所以才毫不犹豫地买了一盒吗？
唔……不会吧……
“难道他对我……有好感……？”林月影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能煮鸡蛋了，她有些扭捏地并拢着双腿轻轻地摩擦着，身体传来了些许异样的感觉。
“那个……我想去上下厕所……”林月影举起手，小声地喊道。
“啊，去吧。”中年男人头也不回地应道。
林月影捧着脸，害羞地朝不远处的公共厕所走去，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感觉身体会有些微微发烫，那种感觉……好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