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夺城
“胡老大，弟兄们给你道喜来了。”“黑灯瞎火的，找得准吗？”“厅中饺子不吃，忙着吃嫂子呢？”
浪笑此起彼伏。
“我们撞开门，来个捉奸在床。”猫耳关几个胆子大的将领，挤在前面撞门。
仓城守将惧怕胡明泉淫威，只敢跑嘴，“将军的嫂子，就是属下的嫂子。放我们进去看看又有何妨？”
锦被中，令妍暗想：胡明泉定是拿自己和嫂子的奸情开玩笑，笼络林西和下属，否则，他们必不敢如此。
什么叫乱世，礼崩乐坏就叫乱世。放在以前，哪位大隆将军敢将这种不伦之事公之于众，哪些小将敢拿主将私德开这种下流玩笑？
玉成听他们越说越污耳朵，上前劝阻，“将军们回厅中宴饮吧，我们将军管照完夫人，即刻回席。”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我们和将军约好的，要来拜见嫂夫人，走开走开。”
撞门的将官摔进门内，“吆，胡老大，宝刀不老呀，桌子都弄翻了。”
一阵哄笑。
“怎么不见动静？”林西贱兮兮问道。
大伙目光齐刷刷投向床上两人。
达彦头埋在被中，翻身压在令妍身上，学着胡明泉声音，瓮声瓮气道：“众兄弟先去吃酒，老子马上来。”
他和令妍相处多日，有过接触，但从未如此刻这般亲昵。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像脱笼的野兽四下乱窜。
大家伙浪笑起哄。
达彦趁机贴在令妍耳边道：“你动一动，叫几声。”
令妍浑身酥麻，感觉有什么抵在腿间。男女之事，上京前嬷嬷教导过她。她知道那是什么。
此时，她又害怕，又气恼，一拳击向达彦，“要叫你叫。”
不偏不倚，她一拳砸在他伤口处。她为何总能精准砸在同一个地方？达彦惨叫了半声，中途，他又拉回些音调，发出很享受的声音，毕竟有这么多“好友”在听房。
达彦上臂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令妍身上。娇软的身躯瞬时点燃了他的欲望，烈火般焚遍全身。
随即又想到，她从跟在安国公小娘子身边，幼承闺训，自己这般，对她是种可耻的冒犯，急忙翻到侧边。
令妍腕间手链被达彦带着压在身下，她不由痛呼道：“啊，疼！”
众人又大笑。“刚起来就投降，没看够，没看够。
“大家去前厅吃酒吧，在闹下去，老子生气了。”达彦忍痛喊道。
链子裹缠在身上，让不出来。达彦不忍令妍勒痛，只得忍痛将她抬坐在自己身上。
“被翻红浪，颠鸾倒凤。哈哈哈，继续！继续！”众人又大笑。
“都给老子滚！滚！”达彦模仿胡明泉声音大叫。
林西不像大家笑的那般开心，自打进屋，他就隐约感到有些古怪。屋中似乎有一股道不明的恶臭混杂着腥气，时隐时现。
见胡明泉发怒，他出来收场子。“好了好了，胡老大乐了，大家也乐过了，回厅吃酒去。想女人的，找女人去。”
大家都是场面人，说说笑笑走开了。
林西走到门口，问玉成，“一晚不见李总管，他上哪躲清闲去了？”
玉成很慌张，磕磕巴巴道：“回……回禀林将军，李总管出城……城为夫人采买……采买胭脂水粉，对，采买胭脂水粉去了。”
林西半信半疑踱往大厅。
走到厅前，他向亲卫道：“你飞马回关上，问问二将军，李总管是否出关了。如果出去了，你就回来，在仓城休息；如果未出关，你就不必回来，告诉二将军，将强关城防备，派人快马报告屠照齐，让他派兵来关前，我自会开关迎他。快去！”
亲卫骑马走了。
令妍掀开被子，跳下床。不管不顾，倒出一杯冷茶灌了下去。
她用力拉了拉手链，“人都走了，快起来！”
达彦呻吟着：“啊，好疼！”
令妍以为他在模仿自己，恶声恶气道：“别装了，有正事，快走。”
达彦有些气恼，捂着伤口挣扎下床，“一路血迹滴过去吗？”
令妍这才摸到他伤口涌血。
“高神医，你快进来，我哥哥伤口裂开了。”
“哼，总算记得你有个哥哥。”每次听她叫哥哥，达彦后脊便会升起一阵酥痒，进而扩散至全身。
高神医掏出止血药，敷在达彦伤口处，“郎君不要发力，伤口反复裂开，怕成疽病。”
“你以为我愿意呀，那种事向来费力……嘶，”令妍踩着他的脚面大步走过。
“好妹妹，你轻点。”那矫揉造作的语调，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不是兄妹二人。
玉成等人护送令妍下了地下粮仓。靖武军被关押在西北废仓中。
“几个送饭的被我们扣下了，绝大部分人吃饱就恢复了体力。有几人病的很重，高神医，你快看看。”占山拿着一盏灯带着令妍朝里走去，边将伤患指给高岩看。
仓壁上的油灯亮着一盏，光线微弱。令妍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靖武军。
她想像父亲那样慷慨激昂鼓舞将士，可她不是父亲。父亲统领数万大军，她只需面对区区二百多人。
令妍有些紧张，声音微颤，“现在仓外有胡明泉600多名守军，猫耳关林西也在城中，大概带了100多人。怎么冲出去，我想听听大家建议。”
“要是手中有刀，砍杀出去。老子才不怕这些软怂看仓鼠辈！”一个急脾气汉子喊道。
很多人附和。
“猫耳关守军和仓城守军互援，两城守军人数六倍于我等。贸然冲杀，必死无疑。”令妍冷静反驳。
有很多人附和令妍的质疑。紧急关头，他们并未细问她的身份，这一点令人欣慰。
“那怎么办，总不能枯坐等死。与其被狗贼折辱，渴死饿死，老子宁愿死在刀口上。”
大家低声附和。
“我有办法，大家可以一听。”令妍说道。
靖武军渐次安静下来，等着听令妍的办法。
“外面守军太多，我们手无寸铁。如果二百人分为两队，一队突袭军械库，抢夺武器；另一队留在仓城，引诱守军进来，将他们困于此处。敌我处境对调，我们便可掌控仓城。”
“可我们不知道仓城军械库在哪里，守备如何。”
“玉成兄是仓城守卫，他能带我们去。”令妍指了指身边的玉成。
玉成低头不语。靖武军满脸鄙夷。
令妍解释道：“玉成是自己人。大家必须信任他。”
玉成抬起头，感激地望着令妍。
“如何将守军困在仓中？一百人可对付不了涌进来的六百人。”
“这个我自有办法，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听我指挥。”
“与其等死，总要拼一拼。”
“妈的，老子干了，横竖一死。”
“去他狗日子的，能捅胡贼一刀，老子愿意以命换命。”
靖武军静听令妍筹划。
达彦站在十步开外的阴影中凝望她。他忘记了占山等人，忘记了靖武军。他的眼中只有令妍一个人。
她的脸庞映照在柔和的火光中，愈发貌美：头发有点散乱，皮肤细腻光泽。眼睛黑白分明，坚定有神。
她身上的粗布裙钗和脸上的高贵英朗形成对比，达彦心中生出一种狂热：想将她用力拉入怀中拥吻。
他痴呆呆望着她的嘴，却听不到一点声音。直到令妍用力拽起手链。
不知为何，今夜，她生气的样子，她的瞪视，在达彦看来，分外动人。
不久后，粮仓口浓烟滚滚，火舌闪烁。夜巡守卫吹起走水号角，敲起救火铜锣。
守卫们推动水龙，开井汲水，冲进仓中救火。
大厅中宴饮将官听到号声鼓声，踉跄走出观望。
“我去叫醒胡老大。”林西说道，“猫耳关守卫听令，备好坐骑，随时救火。”
很快，守军浇熄了明火，清理完水迹后，发现他们被反锁在仓中。
令妍和端着弓弩的靖武军冲进大厅。
“我们是庆成王的靖武军，接管仓城。胡贼明泉已伏诛，哪个力主投靠东胡叛贼，站出来认罪。”
众人跪在地上直呼不敢，都是被胡明泉胁迫。
“胡将军本不想将粮仓献给东胡叛军，都是林西那个狗贼教唆的。”
众人附和：“是林西那个狗贼，决不能轻饶他。”
令妍早想着将林西一网打尽。“截住林西，不要让他逃回猫耳关。”
靖武军遍寻不见林西。
林西早已叫开仓城大门，夜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