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何人夜袭?
“十七八个骑兵,两个俘虏,人数比我们少,但他们配了刀箭。告诉弟兄们别露馅,动手!”
马焦躁地喷着鼻响。
达彦倏地睁开眼睛:周围有人。他拉了拉手腕上的钢链,试图唤醒令妍。
令妍从梦中醒来,尚且迷迷糊糊的。她以为是达彦翻身拉动了钢链,继续睡觉。
达彦又用力拉了几下,令妍干脆抬高胳膊,没理他。
没心没肺,天塌下来,都能酣梦沉沉,达彦暗想。他竖着耳朵,细听周围动静,来人不知是敌是友?
头发稀疏的东胡骑兵也惊醒了。他踢了踢左右的“盖伊”,低声说:“四周有人,大伙备家伙。”
警觉的东胡骑兵抽出头下枕着的大刀,快速钻出盖伊,拿起手边的弓箭,向自己的马走去。
突然,右侧土崖上亮起熊熊火光,小河对面的树林中烟火大盛,隐隐可见骑兵穿梭,马后扬尘阵阵。前后远处都有火光。他们被包围了。
令妍此时终于从睡梦中惊醒。
东胡人很快站成一个圆圈,挽弓向外。
此时,土崖上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我们是庆成王的靖武军,胡狗,你们被包围了。留下马匹、财货,放你们滚回东胡大营,告诉屠狗,他的末日快到了。”
一个东胡骑兵循着声音辨别说话人的方位,刚要拉弓射去,一支利箭穿过他的咽喉。他摔下马背,死了。
“谁敢乱动,这只胡狗便是你们的下场。”
头发稀疏的东胡人低声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撤!告知二王子后,再来剿灭这些残兵。”他们是出来送人的,又不是送命的。
弃隶的脸丧成一张黑驴皮。他们可以说走就走。他呢?
大王登基在即,他如若不能劝说图骑汗国出兵相助,必定官位不保、性命堪忧;他要北上王庭,财宝没有带回来,爱姬没有带回来,达彦没有杀死……那只能他死了。
保住悉鹿特勤的爱姬,在趁机杀死达彦。弃隶命使团随从执行,可性命攸关,没人听他的话。
悉鹿生气凭什么单单吊晒他?为何不晒晒这些废物?
弃隶只能抛下弓箭,高举双手,走出环形阵。“各位军爷,两个俘虏拴在车上,容我打开铁铐。”
弃隶打开令妍手腕上的铁铐,悄声说:“不想被溃军玷污,就跟我走!”
令妍怎可能再回叛军大营,更何况庆成王的王师就在眼前。她躲在箱中不愿出来。
此时,头发稀疏的东胡人察觉到不对劲:靖武军曾被东胡大军击溃,恨他们入骨。现在对方人数众多,四面合围,理应二话不说,将他们悉数射杀,财物、马匹尽入囊中,为何迟迟不动手,还让他们自行离开?
他冒险大叫道:“射舌头!”
土崖上的人尚未反应过来,刚才听声辨位的东胡人已一箭射了过去。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不知刚才说话之人是伤是死。
东胡人紧张地等待着落下的箭雨,可对方不见动静。
头发稀疏的东胡人大喊:“狗贼虚张声势,我们杀出去。”策马冲锋。
土崖上一支箭射死了一名东胡人,又射伤一人。
东胡人弯弓对射。
达彦跳起来,一把拉出钢链,套在了弃隶的脖子上,“钥匙。”
弃隶摆着手,“别绞别绞,我掏我掏!”趁机从怀中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刺向达彦。
达彦警觉,躲过偷袭。他扭翻弃隶的手腕,将刀插进了他的肋下。弃隶扑倒。
“快下来!”达彦接住跳下车的令妍,然后跑到车边牵马,套鞍具。
令妍想过去帮忙,突然发现了地上爬动的弃隶。
他正将铁铐的另一端绕过车辐,打算铐在车轮上。他不想让达彦逃走,想拖他下地狱。
令妍用力掰着弃隶的手,决不能让他得逞。
令妍如愿了。“咔”一声,铁铐合在了她的手上。
达彦牵来了马,“走!”
“走不了了,我们又被拴在了车上。”令妍懊恼地晃了晃手上的铁铐。
达彦俯下身摸遍了弃隶全身,没有找到钥匙。
弃隶在地上爬动时,早将钥匙吞入口中,咽下肚了。
悉鹿,老子死在清凉的秋夜,你个蠢货,再也晒不着老子了。他埋怨了悉鹿一番,死了。
土崖上不再发箭,他们的箭大概用光了。河对岸和营地前后的火已熄灭。看来所谓的靖武军的确在虚张声势。
想逃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达彦拔下弃隶身上的匕首,砍向钢链。钢链纹丝不动。
“我们合力将车抬起来,砍断车轮。”令妍建议。
达彦怀疑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土崖上的人开始抛石头,六七个骑兵已经绕到了崖后,想找缓坡冲上去。
马车沉重,木箱厚重。达彦无视汩汩流血的伤口,继续抬高,想将马车侧翻。
令妍拉了拉腕上的钢链,想确定待会儿砍哪处车轮。
她愣住了:钢链根本不在车辐间。弃隶费尽心力,却将钢链卡在车轮和地面之间,根本没穿过车轮。
“走!”达彦将令妍拉上马。
“崖上真是庆成王的人吗?”令妍问。
“不知道。”恐怕不是。即便是溃败的王师,既然敢出来劫掠,不至于面对十七八个东胡骑兵这般怯懦。
这些人究竟是谁?冒险打劫东胡骑兵,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