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选拔
灵舟再一次出现在碧绮镇上方是在天将亮未亮之际。
庄阳派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萍云宗要来碧绮镇，他们也来凑热闹。
碧绮镇虽然灵气充裕，但此地并无修行者，萍云宗来此也只为沈槐一人而来。
但庄阳派可不知，是以将告示贴在人来人往必经之地的春阳楼前，竟无一人前来询问。
有的只是瞧着新奇，上前扫了两眼，又默默摇了摇头离开了。
再者就是互相看着彼此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啊？咱们不识字也看不懂啊。”
行人经过、逗留再离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为首的绿袍男子思索良久，自己上前将其揭掉了，他就是上次前往萍云宗送帖子的段骞。
只他手中纸张刚被揭掉，身侧便多出一只手，他侧目看去，视线落在“萍云宗”这三个字上。
他隐下不自觉上扬的唇角，这里的人连庄阳派都没听说过，更何况是小小的萍云宗了。
“这位道友，你若是不用此地了，麻烦让让，挡着别人看画了。”
眼前的人双眸清冷如冬雪，偏笑起来时又如暖阳乍泄，世间最美好的也不过如此了。段骞被这笑一时晃了眼，后知后觉到耳尖一烫。
棠凝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友？”
段骞这才回神，对方却早已被一少年拉走站在一旁，那少年的眼里莫名的有些敌意。
暮楚甚至往前站了站，挡住段骞看过来的视线。
他们不过是先来此处张贴告示，却没成想有人快他们一步，对方竟然还是庄阳派的人。
但他们不太了解碧绮镇，相比较文字，图画更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其实他们上面的图就两个小人，一个是寻常人静坐着屏气凝神，另一个则是如山洞内灵雾仙子那般神秘的仙人。
果不其然，刚贴上没多长时间就有人涌了上来，段骞一时不察被人挤了出去。
他一抬眸便见到了正往这走来的风驭等人，他往前拱了拱手，“风驭前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派送来帖子上的时间是十日后，没想到居然还会来此选拔宗门弟子。”
风驭声音冷然，算是打了声招呼。
段骞唇角挂着浅笑，“不过是过来碰个运气罢了，这不掌门不也只派我们二人前来吗？”
他看着一窝蜂挤进去的人，话语一顿。“不过我观这里虽灵气充裕，但似乎并无修行之人，着实有些可惜。”
周围静默了一瞬，风驭性子本就漠然，段骞也没再自讨没趣，安静的和另一位同门站在一处。
他就是想瞧瞧，萍云宗最后会如何选拔，毕竟在这里找一个修行之人，简直难如登天。
人群中突然被人挤出一条缝隙，张氏一手拿着竹扇一路从外挤了进来，她在街对面看见有人围在一起便好奇瞧了一眼，谁知这一眼就看见了棠凝。
她收好在银铺里为刚出生的孙儿打好的银锁，便朝着人群走了过来。出现在棠凝面前时，棠凝恍惚了一瞬，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暮楚。
暮楚身着萍云宗发放的纯白色纱袍，发间用一银色发带固定，比话本子中的俊逸美男子还要惹眼。
即便脸上没有笑脸，照样引得路过的姑娘家频频侧目。
她收回视线，内心思索着该如何向张氏解释，张氏反倒先出声了。
“棠凝丫头啊，你怎么回来了，暮楚丫头……呢？”顺着棠凝的目光看去，张氏的话突然卡壳了。
这怎么出去了一趟，暮楚丫头变一翩翩少年郎了？
她凑到暮楚面前，仔细看了一遍，最后与暮楚的目光对上。
“张婶，近来可好？”
入耳的声音低沉有力，是她从未听过的。
张氏都已经想到这是棠凝带回来的夫婿了，毕竟他们棠凝也是标致的美人，只不过这人与暮楚的长相相似些。
可对方开口了，他喊她张婶！
张氏试探性的出声，“暮楚？”
耳边的吵闹声就像忽然消失了般，张氏耳边只有暮楚的声音，他说：“是。”
一旁的棠凝面露纠结之色，与张氏视线相对时，她拉着对方的手走出了人群。暮楚本想跟上，却被棠凝摆手拒绝了。
他看着棠凝在风驭面前说了什么，随后走到了斜对面的树荫下。
“小兄弟，你给我们说说这其中的故事呗，这上面画的和那说书人说的一样不？”
面前忽的凑过来一位中年人，他背上挎着一竹篓，似有若无的草药味飘了出来。
暮楚敛下心思，见其余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索性将棠凝前日说与他听的全都一一告知。
“真能延年益寿？你不会是骗人的吧？我活了一把年纪，可从未见过这等奇事。”有人质疑道。
“还能在天上飞来飞去，这更离奇了，那话本子上都不敢这么写。”
“哎，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不如真飞给我们看看，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话说到这里，大家好像格外兴奋，都齐声道：“飞、飞、飞！”
人群之外的段骞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唇，站在阶梯之上的人资质普通，也不知道怎么入了萍云宗的眼。
身上甚连法器都没有，靠什么飞？
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身侧的风驭，笑意愈发的深了，让风驭在人前展示更无可能，这下萍云宗该失面子喽。
好不容易看见这一幕，待回了派内他可要好好宣扬一番。
身侧忽然一阵风涌，那个段骞认为绝不可能当着一群看客展示的人，如今正稳稳的站在剑身上于高空中盘旋着。
众人一时看呆了眼，怔愣的说不出一句话出来。
青要偏过头来，目光不期然间对上脸色渐白的段骞，她缓缓勾了勾唇角，似是在示好。收回视线时，唇角笑意瞬间变无。
段骞紧握着双手，刚才那嘲讽的笑可真像隔空甩了他一巴掌，他看着身侧的的同门，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声，“走。”
待风驭平安落地后，周围响起了惊奇的喊叫声，纷纷叫嚷着要修炼。
“修行一事并没有各位想象的那般简单。”
暮楚瞬间泼了盆冷水下去，“修行之人需得有坚定的意志，有坚韧不拔的毅力，更要有战胜万难的决心。”
“而且修行之路险阻，甚至随时会丢掉性命。”
暮楚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入众人耳中，一时之间，欢呼声戛然而止，沉默片刻之后，围在一起的人开始纷纷散去。
为了换取延年益寿就要随时付出生命的代价太过沉重，他们可不敢赌。
剩下的三两少年彼此看了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没过多久便被各自的家人拉走了。
起初还坚持着，被自家老爹打了一棍之后，再也不坚持了。
棠凝跟暮楚说过日后若要外出历练，免不了遇上“泗”之类的妖魔，甚至比之还要强大，没有坚定的意志，怕是中途就退却了。
早早做好觉悟总归是好事。
暮楚看向风驭，“师父，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棠凝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因为他只有棠凝了，但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尚有家人在身边的人，怎会忍心别离。
万一不幸失了性命，他们的家人又该有多伤心？
“再等一等。”
青要诧异的看向风驭，刚才的一幕已经代表了所有，他们没必要再留下等待了。但暮楚没出声，她也保持了沉默。
街上人来人往，但再没有要上前询问的人出现，许是早已听到了风声。
热闹声依旧，商贩们吆喝的声音不时响起，好不容易有人再次停留却脚步一转，径直走向了春阳楼。
原是过来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