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包间
肃城，西关处，老周网吧。
昏黄的阳光仿佛揉碎一般，透过印着茉莉花的玻璃膜，映射在一个少年身上，少年与茉莉花的影子一同交织在电脑桌上，一阵微风吹拂，轻轻扬起了少年杂乱的发梢，发梢像是一个优雅的舞者，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晃动，随着周围的风一同摇摆，最后扭转腰肢腾空跃起，轻轻落在地上站了许久，舞闭。有些遗憾的是这盛大优美的舞姿无人欣赏，没有耳边的掌声与呐喊，没有鲜花簇拥及陪伴，不！桌面上被投影的茉莉花影子微微摆动示意着它的存在。
相比同龄人的朝气勃勃，桌子上的年轻人正欲昏昏入睡，头上顶着的一对黑眼圈可以推断出他昨天晚上又熬夜了。
“网管，一个包间!”
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惊得司马晨一个激灵，挣扎着做起来，揉了揉自己因睡觉而变乱蓬蓬的头发，睡眼朦胧习惯性的将头扭向门口处的方向。
一个穿着蓝色衬衫，下身搭配着洗的发白牛仔裤的男子，让司马晨脸上不由得发愣，当然这样的穿戴没有任何问题，不同的是男子头上顶着一顶破烂发黑的草帽，草帽好像长时间受到颗雨水的侵蚀以及太阳的暴晒。
这年头帽子戴成这样的可不多了，他还是小的时候见过这样的打扮，司马晨心里想道。
男子的衣服和裤子上大量乌黑且滂臭的淤泥遍布全身，还有水滴不时落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形成黄色的水渍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可以看到，水滴里面蠕动着细小的红头虫子，密密麻麻，如同蛆虫。
别说这发黄的水渍，就是这淤泥发酵的腥臭味让人难以接受，但奇怪的是，在场的所有人没一个发现这一幕，包括刚刚睡醒的司马晨
草帽遮盖住了那人大部分脸庞，让人看上去模不是太真切，只能看到下半张脸，参差不齐的胡子显得有些邋遢，黝黑的皮肤仔细看上去会发现细腻异常，只是嘴唇发白，可能是不爱喝水的缘故。
“大哥，你是不是不太爱喝水啊？”
那男子听到这句话后，身体先是一怔，好似想起什么，瞳孔瞪得老大，接着整个身子又剧烈的颤抖起来，朝着司马晨发出支支吾吾的喊声，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果然，看着中年男子这副反应，他感觉自己推断没有错，作为一个刚刚做暑假工的高三学生，他一天坐在这里百无聊赖，只能做一点事情打发时间，其中让他感兴趣的便是猜测顾客，从一件小事推断出自己不曾想过的信息，得知自己猜对的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在自己身上爆发，那种感觉简直了。
男子的嘴唇好像更白了，一种不正常的白，就好像涮了荧光粉，不止是变白了，而且还肿胀了，和积了水一般，嘴唇周围的皮肤变得透明。
司马晨看到这一幕，大脑一缩，这人不会是有病吧？他不由得拿起电话就准备拨打紧急电话，眼前这一幕可吓坏他了，这可什么都没干啊！
这人会不会是碰瓷来的，这下完蛋了，这个暑假白干了。
“不用了。”
正当司马晨心中胡乱猜测的时候，那道嘶哑的声音再度传来，同时，一双手挡住了他朝拨号键按下的拇指，手指肿胀，指甲乌黑，指缝中满是淤泥污垢，这正是按在司马晨手机上的那只手，手指接触，冰冷刺骨的寒意不断朝司马晨侵袭而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司马晨瞳孔收缩，咽了咽口水，一时间竟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就在他大脑待机的时候，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了开门声，走出一道微胖面带笑意的人影，来人正是这家网咖店的老板--周和。
“怎么回事？”
微笑着朝门口那人打了招呼后，便将司马晨拉到一边小声询问。
“开一个包间！”
还不等司马晨回答，那道低沉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凭空炸响，两人一个激灵，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司马晨心中一颤，这咋越来越邪乎了，走路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又不由自主想到这几天晚上的呢喃声，他的头皮就忍不住发麻！
“我特么小晨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你还不快去？”
周和嘴中爆出的脏话又咽了下去，自己创业好不容易把这个网咖建立做成了这个不大不小的规模，社会早已经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就是从来不要对顾客粗口，被磨平棱角的他也一直信奉这个道理，作为为开门准则之一。但刚才真的是把他下了一跳。
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对着身后的那道人影挤出笑容，虽然这个人浑身脏兮兮的，但这些不是他该考虑的，况且顾客要的包间，其他顾客看不见，完全对他来说没有影响。
这个生意能做，很快他的心里就下定了主意，脸上依旧维持着原先的笑容，并对一旁的司马晨使了使眼色。
一旁的司马晨也明白了老板的意思，走到电脑前，手指敲动。
“老哥，你开几个小时的？”司马晨抬起头，问了一句。
那个顾客听到这司马晨的问题，依旧站着不动，过了半晌，将手指向坐在大厅中的其他人。
看来是想和其他客人一样啊，不过这样的话，那为啥还有选择包间呢？这样也感受不到大厅这样的氛围啊！
司马晨想着，手指敲动却没有丝毫停顿：“五十块钱。”这里包间的所用的显卡都是3080的，虽说不是40系列，但是想现在距离晚上关门还有五个多小时，算起来一个小时10块钱不到，在网咖里，这样的单价已经低了。
不过顾客接下来说的话，差点没给一旁听的周和噎得翻白眼。
“我没钱！”
还是低沉的声音，还是不含任何的感情，和先前一样冰冷冷、干巴巴的。
不过周和却不干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开玩笑开到他的身上，难道这人是来诚心找事不成？
“这个和你换。”那道声音依旧生冷，听不出一丝感情。
司马晨回过头去，循着那人手指所指的方向，，一个蓝色的塑料桶静静地放在前台下面，这也难怪司马晨和这家店的老板周和两人没有发现，桶中透过照射进来的阳光可以隐约看到一条鱼影慢吞吞游荡。
周和也看到了这个蓝色的桶，拿鱼来换？他提起桶一看，这鱼目测大概三斤左右，从摸样来看，就是常见的鲤鱼，不过最奇异的是，整条鱼被一条翠绿色鳞片组成的色带贯穿腹部。
略微一思索，周和答应了这件事，原本他早期打拼，以事业为重，就没要孩子，想着晚生优生也不迟，为孩子打拼一个不错的条件，可是这人啊！随着年纪的不断增大，对事业不再那么期待，反而对孩子越来越渴望愈发强烈，于是和老婆商量打算要一个孩子。
人一上年纪，有些事就不由自己了，好一番折腾，两人才终于有了肚子中的孩子，不过老婆年纪大了，上次腹部大出血，住了一个院情况才稳定下来，就算是经历这样的事，老婆也从来没有向他抱怨过一句，反而转过来安慰他，让他不要多想，也不知道他上辈子修了何等福气，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老婆被他娶到了。
昨天晚上，老婆说自己想吃鱼了，这今天没想到忙的一时间竟忘了这件事，不过现在这时间段，市场上的鱼肯定不太新鲜了，这条鱼拿回去煲汤喝肯定鲜美，想到老婆那小馋样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他也是马上要当爸爸的人了。
“行，小晨，你给这位老哥开一个包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