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养桑还真是一门大学问
这边，孟轻晚在家足足休息了两日，今日便是约定见养桑人的日子，她在知夏的陪同下去了格物斋。
青栀在一旁为她介绍：“姑娘，今日请来了三位，你看看如何？”
孟轻晚看见眼前的三位，他们只是拘谨地站在那里，为了缓解尴尬，放慢了语气问道：“你们原是哪里人？可说来听听。”
那位六十多岁的老者率先一步，微微躬身作揖后回答道：“回姑娘的话，小老头儿原籍虞杭，家里世代种桑养蚕，随儿子来了这京城。如今也是无事可做，就想找点事做做，恰巧看见了你们寻桑人。”
随后，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五十多岁大汉憨厚一笑，“嘿嘿……俺家原是肥西人，如今营生不好做了，便想找份活儿干。”
紧接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恭敬地行了礼，文质彬彬地说道：“在下自苏南而来，对种桑养蚕之事略知一二。”
孟轻晚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今日请各位来，就是想了解你们对种桑的一些看法。”
五十多岁的大汉说道：“好的桑树多了，那桑叶就好，养出来的蚕自然也是又大又好，蚕若好了，吐的丝便多了，那可以织的布自然也跟着丰富了。”
六十多岁的老人捋了捋他发白的胡须，半眯着眼睛道：“若是要种桑，需得在五月时节采收那些熟透了的桑葚，将它们放入清水中浸泡，用手不断揉捏搓洗，直至其完全溃烂为止，再用水洗净，从中取出种子放在阴凉通风处晾干备用。再准备好那十亩良田，若是没有，便找一些多年未曾耕种过的荒地，好好地翻耕耧耙。每亩土地先均匀地撒下三升黍子，再混入三升桑种后一同种下。等到黍子成熟时，连同桑苗一起收割下来。让太阳晒干，如果此时恰好遇到适宜的风向，就可以放火焚烧。经过这般处理之后，桑树会在来年的春天重新生长起来，这一亩桑啊，所产桑叶足以供养三箔家蚕勒。”
“可是，这个周期太长了，有没有更速成的法子？”
“小姑娘，你是不懂勒，这样的桑种出来才好。说起来，这里啊，我倒没见过什么桑树。”
“我曾在辰溪山见过野桑，叫人移到了院里。这桑能用吗？”
那五十多岁的大汉终于等到了说话的时机，他连忙见缝插针地说道：“这野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一生桑’，它的桑根通常只会浅浅地铺在土地表层，所以其生长周期并不会太长，过不了多久就会自然死亡。但是，如果采用转盘定植的方法来栽种，那便会生长得很旺盛。”
那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道：“对于桑树而言，只有仔细辨别桑叶的质地差异——刚劲与柔嫩，才能探寻到合适的种植方法。有两种桑最为出名，分别是荆桑和鲁桑。荆桑结的桑葚多，鲁桑结的桑葚则相对稀少。荆桑叶子薄且尖锐，叶缘呈锯齿状，它的枝干、桑条、桑叶皆是非常坚实刚劲的。正因如此，荆桑根深、树高，非常适合长成大树。反观鲁桑，其叶片圆润厚实，又多津液，桑叶柔嫩茂盛，故而适合作地桑栽培。倘若将鲁桑之枝嫁接至荆桑之上，便会使桑树活得更长久，生长得也更加茂盛。此外，鲁桑因属性为地桑，故可用压条换根之术繁衍生出新苗，以取代旧株。至于荆桑之类桑叶，尤为适合喂食体型较大的蚕，其吐丝坚韧异常，可用于织造绫罗绸缎等织品。而鲁桑一类，则更宜供幼蚕食用。”
那六十多岁的老人频频颔首，表示赞同，想是说得不错的。
那五十多岁的大汉补充道：“这桑啊，浑身都是宝。桑叶可作桑叶茶，清肝明目。那桑葚也可明耳目，桑根白皮具有药用价值，也可用来造纸；桑木可以用来做弓弩，非常的耐用。”
孟轻晚听到他们说的这些，觉得种桑可行，起初她也只是想着种桑树养蚕，完全没料到这桑树还有这么多用处，又道：“你们会养蚕吗？”
那大汉道：“既然都会种桑了，那怎地还不会养蚕？”
老者也说着：“这养蚕啊，一共要经过五个阶段，历时大概五十多天，今年已是来不及了。”
孟轻晚点了点头，“今日便多谢各位解答了，待明年春日若是打算种桑，再来叨扰各位。我这里为各位准备了一百文铜钱，虽算不上多，仅聊表心意，还请收下。”
他们三人接过了钱，道了谢便出了格物斋。想着，这钱倒也是好挣，只是有人是纸上谈兵，有人是实践出真知。
待他们走后，青栀走上前去，悄悄问道：“姑娘，你觉得这几位如何？”
“种桑养蚕之事我是不懂的，听他们说得头头是道，应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的。若来年真要种桑，我觉得他们几位都可请上。眼下，还是做好该做的事。”
“姑娘说的是。眼下天气没有以往那么热了，这饮子生意也没那么好做了。”如今已是九月了，日头没有七八月那会子猛了，最多是秋老虎来了去，去了又回，添上几分热气。
“这小丫头卖得如何了？”
“这饮子稀奇，又能解暑，生意自然是不错的。”青栀把她如何买推车、如何早起、如何做饮子……都说了，当然其中有她帮忙的事她并未说。
青栀又道：“这丫头很是勤奋呢，若不拉着点，早晚得累倒。看她一天天的兴致一点不减，越做越起劲。”
“我看这天气也确实要变冷了，不如这酸梅饮就做到月底吧。你跟尔雅说一说，来年我再教她新的饮子配方。”
“若是听到做新的饮子，她估计又得高兴好一会儿了。她啊，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执着的。”
“执着是好事，可若是过了头，只会适得其反。我看还是得让她歇歇，这新饮子还是莫要与她说了。”
青栀这些日子和尔雅相处久了，对她的性子更了解了，“姑娘不知道，那丫头是个直脾气的，你不让她做饮子了，她怕是会哭闹。”
孟轻晚偷偷一笑，“那这就是你的事了，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