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心理阴影
苏琞只觉得眼前的路越来越模糊,要是刚才还能维持一些,现在就恨不得去死,该死的人明明是他。
“纪望川,记住你说的话,你要是死了,我也会毫不犹豫死去。”苏琞抹了把眼睛,粘腻的血腥味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血迹,那是纪望川的血。
纪望川是自己滚下河流里的。
他不想再让苏琞承受这种痛苦,他知道此时的他快撑不住了,一向爱哭,此刻肯定憋的身子都是抖着的。
他没力气了。
湍急的河水将他淹没,呼吸瞬间变的有些困难,黑暗窒息的感觉让他整个人有些飘忽,他没有任何的挣扎,全身的力气在慢慢消失,直到沉入河底,但他是高兴的,这几月来,终于逃脱了那些在梦里的感觉,那是活生生的苏琞,他见到他了。
“苏队,怎么了?人都沉底了还看呢?”男人走过来往河里看,再盯着苏琞的脸,他的笑声很刺耳。
“走吧。”苏琞转身走回车里。
这大段路好像很长,长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也很累。
车急速的开着,地盘跟地摩擦的声音的声音。
“那个警察看起来还挺年轻。”
“就这么死了,他家里人岂不是挺难过的,你说呢?苏队。”
“你有病吗?死了就死了。”苏琞没看他,他不想看到男人那副嘴脸,转过头时一滴泪急速的落下。
后座上的王老板气都不敢大声喘。
医院里。
“病人意识丧失,瞳孔扩大。”
“血容量补上。”
“医生!他没心跳了!”
“除颤仪准备!”
我要死了吗?
滴滴滴~
这是什么声音。
“你要死了,我也死。”
苏琞的声音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放着,可眼前那一道光芒又是什么?一扇门,一种强烈的求知欲望让他一步步的走向了门口,就在他即将推开门时,他听见有人喊他,熟悉的声音。
“这里的花春天会开的很好看,到时候我们坐在躺椅上一起看,好不好?”
“以后就剩我一个人了,别走。”
“我爱你,特别特别爱你。”
“能堆一个我吗?”
“能抱抱我吗?”
“我好难过。”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跑了回去,那条路又黑又暗,可他毫不犹豫,他觉得自己离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苏琞!”
“望川!你醒了!我去喊医生。”何言跑了出去,眼睛红红的大声的喊着医生。
他看着头顶上白花花的天花板,看着忙忙碌碌检查的医护人员,看着在一旁流着泪的何言还有他父母,他就那么沉默着,眼睛一动不动,直到眼泪落了下来。
他想苏琞了。
特别特别想他。
医生走后,何言的哭声更加大了,“我以为你要死了。”
他母亲过来握着他的手,“你这孩子……”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眼里也没有责怪,只有心疼,一旁的父亲比较内敛,只是红着眼看着他。
“我没事。”纪望川张了张口,发现发不出声音,他愣了一下,重新开口,发出嘶哑的声音。
“苏琞瘦了。”
所有人都愣了,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梦里见到他了,他瘦了一大圈,脸还是很白,肯定没好好吃饭,也没好好睡觉,他身上还有伤,我不用看也知道。”
纪望川自顾自的说着。
所有人都当他做了一个梦。
“我想他了。”纪望川望着天花板,眼泪无声的划过他的脸,最终落到了雪白的枕头上。
在他住院期间,局里很多人都来看过他,对外他的伤是因为追一个犯人,没想到这人手里有枪,所有人都在夸他。
纪望川只是笑了笑。
关泽来看他时,带了一个果篮,没等他说话,劈头盖脸的就骂了他一顿,纪望川没说话。
“你知道你那天晚上的行为有多危险吗?差一点,如果我们没有找到你,你就死了,你知道吗?”
“我说过,参与行动可以,前提是什么,你还记得吗?前提是你自己的安危得到保证,你有把我的话听到脑子里吗?要是你死了,那小子就算回来也会找我算账的。”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纪望川低着头,惨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看他这样关泽也不好再说什么重话。
“我们会对外放出消息,说这次活动死了一个警察,他那边最近暂时还安全,还有一点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让他亲自杀你,那他这辈子都有心理阴影?”
纪望川抬眼看着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我……是我太自私了,虽然是我开的枪,他也会害怕的,可是万一死的是别人,同样也是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但这件事,确实我错了,他肯定会害怕。”
“我错了,对吗?”
关泽这句话,让他陷入了自责当中。
他不知道当时的苏琞是什么想法,但他能感受到身子在颤抖,这么一想,纪望川突然觉得很害怕,手脚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他抬眼看着关泽,“怎么办?”
“他肯定会害怕的。”
纪望川来来回回重复着这句话,好像病态了一般,他在内心骂了自己无数遍。
“你也别多想,我跟他保证过,这次行动,不会死任何一个人,而我们队也没有开车很厉害的人,你是唯一的选择。”关泽尽可能的消除他内疚,哪怕好像无济于事。
纪望川没回答。
他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他好不容易查到一些东西,好不容易说服关泽,他疯了一样想知道他好不好,想看见他的脸。
却忘了苏琞会害怕。
纪望川跑到卫生间,身上剧烈的疼痛感他暂时性的忽略了,他抱着马桶干呕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恶心,特别恶心。
为什么会干出这样一件事。
可当时,除了他,没人能追上他们,那这出戏也就演不成。
卫生间门被拍打着。
“我没事。”纪望川冲门口喊了一声。
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些,可心里的那种沉重感,让他呼吸不过来。
当晚,纪望川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