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约定
苏琞拿手机出来准备录像。
“明日天地，只恐怕认不出自己”
“仍未忘跟你约定假如没有死”
虽然在录像，但苏琞的目光一直在纪望川的身上，他坐在那，只能看见他一半的侧脸，光忽明忽暗的照在他身上，周围人有吹口哨的声音，有说话的声音，苏琞全都自动忽略了，他嗓音很低沉温柔，粤语也唱的挺标准。
两个人遥遥相望着，他能看见纪望川在笑。这一刻的心跳好像回到了大学时期，他淋着雨看着台上的纪望川那般强烈跳动。
人声鼎沸处，目光所至，只有一人。
“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最后一句话唱完，包厢里突然安静了片刻。
“人好看，唱歌也好听，这就是你有对象，我没有的原因！”何言的一句话给所有人都回了神。
大家纷纷调侃他。
纪望川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在桌子底下牵着他的手。
“好听。”苏琞侧头跟他小声的说话。今天的纪望川是一样的，又是不同的，他看到了他另外一面。
他们两个并没有停留多久，姥爷应该也睡醒了，他们需要回去，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纪望川说要亲自下厨，给姥爷试试他的手艺。
他们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不少菜，回去时也还早。
纪望川陪着姥爷下棋，苏琞在一旁坐着，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纪望川唱的歌。
“望川，分心了吧。”姥爷看了一下他刚刚下的白棋，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看着他。
纪望川笑了一下，他确实是有点，主要是苏琞一直在循环播放，他有些躁的慌。
“你，听几遍了？给望川听的棋都下错了。”
他还在听着，突然腿上被姥爷拍了一巴掌。
苏琞没生气，一脸神秘的问他：“你知道这谁唱的吗？”
姥爷摇了摇头，一脸不屑，“我不管谁唱的，也就一般，影响到我们两个下棋了。”
纪望川无奈的看着他。
苏琞一直在笑，还朝他挑了挑眉。
“你对面那个人唱的。”苏琞是会拱火的，说完这边转头眼巴巴的看着纪望川，“他说你唱歌不好听。”
姥爷有些尴尬，急忙给自己找补，“望川唱的啊，真的是多才多艺，我没说不好听，我寻思着陈奕迅唱的呢？就是怕他影响我们下棋才那么说的。”
“这小子就是故意的。”说到后面苏琞腿又被拍了一巴掌。
苏琞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旁边两个人无奈又纵容的看着他。
后面苏琞无聊的睡着了，拿起沙发上的毛毯一盖，就睡了过去。
姥爷叹了口气，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在回忆，“小时候他也会玩着玩着就睡着了，这个沙发大，刚刚好适合他，现在他长大了，这个沙发变小了。”
“他小时候脸肉乎乎的，还很白，带出去每个人都夸他长的好，当然现在不气人的时候还是挺帅的。”
说着姥爷扶着桌子站起身来，纪望川想帮忙，他摆了摆手拒绝了。
他进了屋子，拿起一本相册出来。
看起来有些年头，封面是二十几年前比较流行的那种，写了四个大字，留住岁月。
每个人都知道，岁月其实是留不住的。
留下来的都是念想罢了。
姥爷把相册放在桌子，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睡着的人，压低了点声音，“这是他刚出生的时候。”
他一张张翻过给他看。
苏琞小时候确实很可爱，白白嫩嫩，跟现在长的差不多。
直到翻到一张全家福，纪望川在上面看见了好几个他从来没见过的人，最前面的是苏琞的姥爷，旁边是姥姥。
最后面是他们一家三口，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苏琞的父母，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年纪最小的他，见证了每个人的死亡。
人生里，就还剩他对面坐着的老人。
纪望川忽然有些难过，他分不清是什么情绪。
“望川啊，你一定要对他好。”姥爷说完从里面挑了一张苏琞小时候的照片递给了他，接着把相册拿了回去。
这是他一直压在枕头底下的东西，每天都要翻看一遍，人们常说老了会有老年痴呆，他却没有，往事都在他脑海里记着。
纪望川看了眼苏琞，他把脸朝着沙发里头睡的，他知道，他早就醒了。
晚饭，苏琞把王阿姨推出了厨房，自己跟纪望川忙活着。
苏琞自己也挺碍事的，只能帮洗洗菜，递个辅料什么的，主打一个打下手。
外面电视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知道姥爷肯定又在看抗日剧。
苏琞没事干就把手机拿过来，也开始单曲循环了起来。
他带着笑意说：“真的特别好听，一点也没有虚假。”
“知道了，一边玩去吧。”纪望川想捏他脸，但手上都是油，就克制了下自己。
眼看着自己帮不上忙了，他就出去陪着姥爷看电视剧。
小时候他无知的问姥爷，这个电视里的打日子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吗？姥爷摇了摇头说：现实中远比电视里的要更加艰难，我们能有现在的时候，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这顿饭吃了很久，王阿姨也一起吃的，除了苏琞，剩下的两个人几乎吃一口就要评价一下，一直在夸。
苏琞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他又不是小朋友，夸一句就差不多了。”
“你啥也不会咋好意思说这话。”姥爷看了他一眼说。
“他煮面条挺好吃的。”纪望川认真的说。
“啧！”姥爷不说话了，一边吃饭一边抬头看电视。
吃完饭姥爷突然问了一句，“最近你师傅怎么样？身体还行吗？”
苏琞最近没去看他，但也打了电话了，想了一下他回答，“他挺好的，天天出去公园玩。”
姥爷点了点头，让他们回家吧。
苏琞不想走，他今晚想在这住一晚上。
“有王阿姨在这呢，你们年轻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陪我一天，已经够了。”姥爷慈爱的看着他。
纪望川站出来说了一句，“我俩没事的，苏琞这两天还天天念叨你，好不容易有时间了，他肯定想多陪陪你。”
苏琞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嘴替。
姥爷点了点头，就让他们回屋休息，算是答应了。
两人不着急睡觉，巡查完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才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