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死亡
纪望川看着他，眼里都是心疼。只见眼前人的眼眶渐渐泛红，今天他见到苏琞红了眼眶的次数很多，他想到陈清明跟他说的，说苏琞其实很爱哭，说起那次他中枪，苏琞一个人守在门口，说他也像今天一样红了眼。
&34;抱抱。&34; 苏琞轻声呢喃着，微微张开双臂，他就站在那，才几天的时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下巴尖了不少，眉头微微皱着。
纪望川见状，心口有些发疼，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毫不迟疑地大步向前迈去，紧紧地将苏琞拥入怀中。
此时的苏琞是脆弱的。
“亲我。”苏琞抬头，眼里充满了雾气，他微微仰头，那漂亮的脖颈处泛着红，就这么望着他。
纪望川又想叹气了。
“我有点难过。”
“亲亲我。”
“好不好。”
苏琞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有点难受，带上了恳求的语气。
纪望川低头，冰凉的嘴唇覆盖了过去，微微碰了一下就离开。
苏琞不太满意，眉头仍然拧成一块，他有很多想说的，有很多难过的事情，此时却好像什么也不能说。
纪望川拉着他的手，往床上走，看着他躺下去，给他盖好被子。
苏琞抱着他的手，生怕他离开，很用力的抱着他。
“我去洗澡，你乖乖等我一下，好吗？”纪望川俯身下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苏琞这次很快的点头。
这个澡，他洗的很着急，怕苏琞一个人，怕他等太久。
出来时，苏琞已经睡着了，眼角挂着一滴眼泪，他想，苏琞该有多难受，才会睡着也流着眼泪，他一点也不觉得他矫情，他更怕他压抑自己的情绪，更怕苏琞一个人。
光是想想，他就心疼的要命。
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苏琞的温度就传了过来，他侧身过去，把人一把搂住，尽管动作很小心，苏琞还是醒了过来。
他酒好像醒了，睁开眼睛时，看见是他，便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好像要确定这不是梦一般。
“我以前有段时间，特别想见到你，特别想跟你说，我喜欢你，但你出国了，不过我那会要是表白了，你肯定会拒绝我的。”
“我那段时间挺不开心的，我爸死后，不到一年我妈也自杀了，我们家从那以后就只有我，还有姥爷。”
“我那段时间很想你，以前还能在学校看见你，我不开心的时候总去看你，看完回来心里有了慰籍，我开始努力生活。”
“没想到你出国了，我想你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唉！”
苏琞在被子底下叹气，他轻声说：“我姥爷说他活不久了。”
“王阿姨也跟我说，姥爷年纪大了，人生快到头了。”
“他要死了。”
“我怎么办啊。我好害怕，我不敢想，要是他也不在了，我应该怎么办，我真的特别特别怕，他们一个个都离我而去，最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知道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可我还是觉得不公平，我自私的想让他们都陪着我，我一点也不想他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情，越想我越睡不着，我半夜听见他咳嗽我心口就疼，抽疼，像有根线拉着我的心口，生疼。”
苏琞说完眼泪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他连哭声都是压抑着的，不敢太大声，他把自己的脸贴在纪望川的胸口，他在抽泣着，他情绪已经溃不成军，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手指头开始发麻。
苏琞紧紧地拥抱着他，两个人的身体在互相传递着温暖。
同时也很悲伤。
这份悲伤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们两个人都淹没。它如此沉重，纪望川根本无法开口，只能抱着苏琞，亲掉他眼角的泪水。
“纪望川，我好难过啊。”
苏琞轻声呢喃着，抬眼看他时，眼里的悲伤快溢出来。
“对不起，我好多事情都不知道，其实我是想问的，可又怕你不愿意说，怕你说出来会更难过，也怕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别难过，我会在这陪着你。”
“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虽然这个安慰好像一点用也没有，可这是我目前能给的东西了。”
苏琞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纪望川一晚上抱着他，没敢入睡，苏琞时不时会惊醒过来，有时做了噩梦，身体在抽搐着。
夜里，他也听见了隔壁传来的咳嗽声，前半夜还少一些，后半夜好像克制不住了，一直在咳。
纪望川有些担心，他走过去敲了敲门。
他问，“姥爷，是不是不太舒服，有什么需要的你跟我说就好。”
屋里沉默了一下，随后又是激烈的咳嗽。
他等了一会才听见屋里的人回应，“望川吗？，进来吧。”
纪望川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
“给我倒杯水吧。”
纪望川接好了温水递过去。
“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一下小琞了，他什么也知道，肯定知道我这老头快死了，王姨那个人也瞒不住事。”
纪望川愣了愣，昏暗的灯光里，他头一次对油尽灯枯有了具象化的理解。
“那小子，从小就爱哭，肯定偷偷哭过很多次，今晚我看着他眼睛都肿了不少，他也没敢问我。”
“我也不想给你压力，如果可以，尽量陪着他就好。”
“他没你想象中的坚强，也没你想象中的脆弱。”
纪望川都点头应了下来。
这天晚上，纪望川睁着眼睛陪了苏琞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苏琞睁开眼睛，胳膊有些麻，他抱着纪望川睡了一晚上，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
“醒了，现在还早，可以再睡会。”纪望川给他揉了揉手臂。
苏琞没听，他往被子底下摸。
“我帮你。”
纪望川顿了一下，他没明白怎么突然说这个，他不愿意的，至少在这一刻他不想。
可苏琞不知道怎么。
手在被子底下开始乱摸一通。
“别…”纪望川往后挪了一点，“乖，睡不着我抱你一会，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