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奋不顾身
“想我…”
“他们会的，但我已经走到这地步了，”赵燕又往前走了一步，回过头来脸上划过一抹眼泪，她抬手擦了擦，“我怕是没脸见到他们了 ，替我问个好吧，谢谢。”
说完之后奋不顾身的往前跑，脚下就是万丈高的悬崖，可她连一丝犹豫也没有。
纪望川跑着过去，风呼啸在耳边，他什么也听不见，脑里回荡着都是赵燕最后说的那句话，“我要走了，太累了。”
他无力的站在悬崖边，往下看悬崖下面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他有些恍惚，脑子里一直在回放赵燕冲下悬崖的那一刻。
他好久没抽烟了，站在悬崖边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没开封过的烟，手有些控制不住的抖，花了一分钟才点上。
“纪顾问！”
树林里传来了很多声音，窸窸窣窣的，纪望川没有回应，手夹着烟望着底下的深渊。
苏琞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一行人全都带着手电筒，一齐照向纪望川的方向，男人转过身来，语气淡淡的说：“她跳下去了。”
这话苏琞能感觉到纪望川是看着他说的，他抬脚走了过去，“纪顾问，烟抽完了还拿着呢？”
风把两个人的衣服吹的微微鼓起，纪望川没说话，扔下了烟蒂就抬脚离开。
“纪顾问，我们刚刚在她老家的房子里找到了作案工具，郭天宇是她主谋杀的 ，分尸的是顾游。”
苏琞的话传到了他耳朵里，他抬起的脚停顿了一秒又继续走。
苏琞不知道此时说这个有什么意义，他明显看出来纪望川有点愧疚，不管是罪大恶极的凶手还是什么人，一个人在自己眼前死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陈清明见状走了过来，“一会你坐他车回去吧？我跟其他警员留下善后。”
苏琞点了点头，抬脚跟上了纪望川的脚步。
“纪顾问！”
“纪望川！”
听到自己名字，纪望川转头看了眼苏琞，男人跟他隔了几米的一个距离，也不靠近就这么跟在他身后，“我就是有点想不通，过会就好，我不是针对你。”
苏琞都知道的，他以前也经历过这种，纪望川在这行干的时间没他久，有这情绪是正常的。
一直到车上，纪望川开始自我调节，确实他们老师说都对，他就是共情能力太强了。
苏琞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递给旁边的人，他拿出打火机，纪望川见状微微往前了一下，火光点亮那一刻，他看清楚了男人脸上的轮廓和皱着的眉头。
“两年前有一起未成年的案件，他是被霸凌的那个人，有一天他带着自己妈妈给的新玩具去了学校，有个人就想过去抢，他一直重复着说这个东西对他很重要，抢他东西的那个人不听，他忍无可忍了拿起旁边的凳子往那个人头上砸，我们找到他时，他很平静，手里还死死握着玩具。”
说到这苏琞停住了。
“后面呢？”纪望川侧头问。
“楼上跳了下来。”
“死了。”
苏琞办过很多起案件，每一个都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一般。
他深吸了一口烟，手慵懒的搭在车窗外。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善恶除了是对立的，也存在于人的一念之间。”
“除了生老病死，任何的死亡方式也在他们一念之间。”
纪望川侧头看着苏琞的侧脸，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被一个人这么盯着苏琞有点不自在，他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回去吧。”
纪望川没动，他在想，他现在都如此痛苦，那苏琞呢？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亲的人从楼上跳了下来，那会不会很痛苦？
结果是肯定的，只是他不说，纪望川也不能问，或者说是没什么立场去问。
两人一路沉默的把车开回市局。
“你回家吧，我还有的忙的。”苏琞解下安全带，要下车前看了眼纪望川。
“好。”他点了点头，但还是没动。
“苏琞。”
刚要迈下去的脚被纪望川这么一喊，他顿时收住了，回过头来看着纪望川，他觉得今晚的纪望川和平时是有些不一样，眉间的悲一直没消散过。
“回去好好休息。”苏琞说完就下了车，他没问叫他名字是因为什么。
纪望川独自在车里待了五分钟，手里的烟一直没停过。
嗡嗡嗡～
手机开始振动，他拿出手机一看，是何言给他打的电话。
他按了接听，“怎么了？”
“定好时间地点，你怎么还没来？”
听筒里头的人声音带着点怒气。
“现在过去。”纪望川这才想起来约了何言吃饭。
“还有马海云他们几个。”何言说。
“嗯。”纪望川淡淡应了一声。
赶到地方时，他抬眼看了眼招牌，很熟悉的地方，何言每次跟他出门都会来这个地方，他是觉得这地方菜还不错，何言则是觉得酒不错。
久而久之这个地方便成了他们的一个根据点。
前台的人也都认识他，他走进去，前台就只是轻微抬眼说：“在二楼210包厢。”
还没到门口已经听见了好几个人狼哭鬼嚎的声音。
他推开门进去，包厢里的人看见他进来，都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特别是何言，一把冲上来想抱住他，纪望川微微侧身躲过了。
“你们那怎么这么忙！在市局那会都没在分局里忙。”何言拿着酒瓶子摇摇晃晃的说。
“正常。”纪望川回应，他直直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最里头的人放下了话筒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望川，看你有点累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纪望川摆了摆手，按了下自己的眉骨。
马海云看着旁边过分好看的男人，心里那点小心思又冒了点头出来。
“那你吃点什么？做这行的，平常吃饭肯定都不怎么规律。”
纪望川冷淡的瞥了他一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不喜欢男的。”他拒绝过他一次了，本想不来往，但何言还挺喜欢马海云这个人的。
“嗯。”马海云一笑，他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绝，根本无所谓，这些年陆陆续续谈了几个，但都没遇到像纪望川长的这么带劲的人。
他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便站起身来继续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