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绵羊撕破豺狼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的虫鸣和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这份宁静之下却暗藏着汹涌的暗流。
黑暗中，林间的树丛突然一阵窜动，紧接着，两把茂密的树枝被精确地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篝火中。
激起漫天的火光，宛如一株火树银花，转眼篝火仅剩滚滚浓烟，天地间顿时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与此同时，朱铭率领的溃兵们如同暗夜中的山魈鬼魅，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无声地接近了那些毫无防备的辽人。
就在篝火被扑灭那一刻，众人迅速且准确地朝着各自盯准的目标扑去。
邓宝紧盯着的是那个首先射中李连胜的阿达，手中紧握着腰刀，刀锋在微弱的星光下闪烁着寒光。他一步步接近阿达，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当阿达还在惊愕于篝火的突然熄灭时，邓宝已经闪身到了他的身后，他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腰刀，锋利的刀刃瞬间捅穿了阿达的脖颈。
阿达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其他的辽人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他们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攻击。
他们原本想以此逼出软弱的宋兵，却没想到招了一群山魈。
绵羊在几分钟内撕碎了豺狼，这些平日里看似凶狠的辽人，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脆弱。
溃兵们虽然之前从未打过这样的仗，如果换做以前，穿戴整齐装备精良，绝不会打得如此顺利。
也许正是应了朱铭那一句，哪怕是赤手空拳，也要用双拳去杀敌！
在这黑暗的夜色中，死去的辽人眼中仍然残留着恐惧和不解。直到死了都认为，黑暗中冲出的这一群溃兵，是这山林里的山魈，是他们的噩梦。
死去的辽人或许到最后都认为，这一群冲出黑暗的溃兵，是山林里的山魈。
“快！解开绳子，把人放下来！”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合力将李连胜。
当双脚接触到地面那一刻，李连胜的身体软软地倒下。
“闪开！”
一声大喝响起，张迷龙一把扒拉开人群，稳稳地接住了即将倒地的李连胜。
张迷龙看着李连胜苍白无血的脸色和微弱的呼吸，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他轻声唤道：“兄弟，我来了。”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征前两人一起喝酒聊天的情景，那时的他们满怀壮志，期待着战争结束后能够回到家乡过上安稳的生活。
那时候的李连胜，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他说：“迷龙啊，我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家了。”
张迷龙笑了笑，回应道：“是啊，终于可以回去见父老乡亲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李连胜叹了口气，道：“唉，时光飞逝，转眼小十年就过去了。我打算不走了，回去后娶个婆娘，买上几亩地，享受一下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坦日子。”
……
李连胜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张迷龙那熟悉的脸庞。他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却发现自己已经连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迷龙紧紧抱住李连胜，泪水无声地滑落。
就在张迷龙紧紧抱住李连胜，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时，黑暗中渐渐走出一个个疲惫的身影。
那正是被辽人堵在山谷里的溃兵们，他们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同伴。
康火镰瞪大了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熟悉的面孔。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身影，忍不住激动地喊道：“要麻！”
“哎！”要麻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尴尬。
他远比康火镰一伙要幸运得多，他们的小队在侧翼负责巡逻，见情况不对早早就往林子里钻，骑兵也懒得去追他们，因此他们大多数装备齐全。
回想起今天的遭遇，要麻仍然心有余悸。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伙辽人，追着他们满山跑，最终把他们赶进了这个山谷，然后像对待康火镰他们一样，把他们堵在山谷里，然后慢慢折磨。
李连胜曾组织过几次冲击，但都被辽人的弓箭射了回去，反而把自己折在了里面，导致剩下的溃兵群龙无首不知所措，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辽人折磨。
追了一天朱铭，又经历一场恶战。
此刻，溃兵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他们翻找着辽人的尸体，寻找着干粮。一旦找到，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见状，要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粮递给康火镰。
康火镰接过干粮，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得意地笑道：“要麻，说起来你也不信，真邪了门了。从进了林子以后，我感觉自己打得更厉害了。刚才我还杀了一个辽人呢！”
“吹嘛！吹嘛！”要麻不屑地别过头去，“你就一个辎重队押正，还杀了辽人！”
见要麻不信，康火镰急了，他举起刚刚缴获的弯刀，得意地笑道：
“你看看这是啥！我刚刚缴获的弯刀！我就拿着木棍从背后勒那辽人的脖子，董刀帮着补了一刀，‘啪’一下就给捅死了，吓我一跳！”
说完，不等要麻出声，康火镰继续追问道：“要麻你是战兵，你杀了几个辽人？”
闻言，要麻有些局促地东张西望，眼神四处飘忽，不敢与康火镰对视，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心中暗自惊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搞不懂，一向被他们战兵瞧不起的辎重队，怎么才隔了几天不见，竟然有胆子和辽人厮杀，而且比他还早拿下辽人的首级。
这让他这个战兵颜面何存？
看着要麻的窘态，康火镰心中的得意更甚。
他不再理会要麻，转头看向其他溃兵们，大声问道：“你们呢？都杀了几个辽人？”
一时间，山谷中响起了溃兵们的欢呼和炫耀声。他们围坐在篝火旁分享着战果和经历，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惊险和疲惫。
那边，张迷龙小心翼翼地给意识模糊的李连胜喂水，又将干粮掰碎，一点点喂给他吃。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照顾一个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