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代为管教
只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老太太行了一个大礼，跪在了地上：“还请少师大人恕罪，是老身教导不力，才致孙女如此无礼！老身在此代孙女向大人赔罪了！”
老太太的这番举动，着实令在场众人惊诧。
周月卿慌忙跪倒在祖母跟前，满脸愧疚，诚惶诚恐地向她请罪：“祖母千万不要这样，如果是孙女的错，孙女愿一人承担，绝对不会连累祖母，更不会连累周家！”
“卿儿真是糊涂啊！咱们都是周家人，哪有你我之分，大家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又是这句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话她以前在庞府时，父亲也曾教导过她。
虽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却从未有过如此真切的感受。
想来以前在庞府，父亲将她保护得实在太好了~此刻看着跪在地上的祖母，这么大年纪还要替她的莽撞和无知认错，周月卿真是无地自容。
“祖母并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认错！要认错也是孙女去认！”
她将老太太从地上扶起，然后走到韩子衿面前。
“刚才小女子一时冲动，顶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周仕达也赶紧在一旁帮着求情：“还望少师大人看在小女尚且年幼的份上，原谅她吧~”
“听说周家庶女马上就及笄了，还算年幼？”
韩子衿的这一反问，让周仕达顿时无言以对。
“大人，都怪臣妇平日对女儿管教不严，才致使她在大人面前如此无礼。请大人降罪臣妇疏于教导之过~”
周氏见这位大人今日摆出这副架势，必然要定一个人的罪，她实在不忍心让周月卿受罪，只得挺身而出，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母亲，你又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何罪之有？”
周月宁对母亲如此偏袒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庶女颇为不满，为了不让周月卿受罚，母亲竟然不惜得罪堂堂少师大人。
“住嘴！”周氏大喝一声，制止周月宁继续说下去。
然而，周月宁哪里会听，她急忙跪了下来，向韩子衿解释道：“少师大人，您明察，周月卿不过是周家的庶女，乃我父亲妾室所生，与我母亲没有丝毫关系。”
周月卿冷眼看着这一院子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跪地求饶，仿佛她真的犯下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弥天大罪。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实在不想再看这令人心神烦躁的场面。
“大人，您此次来周府，看到如此好戏，可还满意？”
韩子衿不语，只是盯着她，想从她身上找到与那名穿着夜行衣的女子更多相似之处。
“若是看够了，就请大人明示，圣上让您来教导我，您准备如何教导？”
韩子衿扫视了一眼这满屋的人，好不热闹！
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周府，竟如戏台唱戏一般精彩。
“圣上命我教导时，我本以为周大人身为文官清流，定然能够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又何须我这外人多此一举？
如今看来，周小姐如此桀骜不驯，周大人显然是无能为力了。正巧，我府上还缺一个斟茶递水的丫鬟，不如就将这位顽劣的周小姐带入我府，待我悉心教导好之后，再交还周大人，您看如何？”
韩子衿看向周仕达，那眼神好不威严！
“大人此话何意！”
周月卿终于忍无可忍，这位大人如此盛气凌人，她实在无法忍受。
“我虽只是庶女，可好歹也是周家的小姐，去你府上做个卑微的丫鬟，韩大人未免太侮辱人了！”
此时周月卿的声音明显比之前高了八度，听到她这般说话，韩子衿心中更加确定，就是此女屡次潜入少师府邸。
“看来周小姐并不愿意……没关系，既然周小姐不愿，韩某自然不会强求。韩某现在就回去向圣上秉明详情，看他老人家会如何发落周家！”
听到韩子衿要向皇帝上报，周仕达吓得脸色惨白。
圣上才刚刚降了周仕达的官职，如果此时再听到少师禀告他教女无方，他这官场之路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如果再严重点，会不会连累宁丫头的婚配？礼儿的科举？
想到这后果，他着实不能承受，扑通一下又跪在了地上：“少师大人饶命，小女实在是没读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不懂其中利害，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大人！”
“周大人这是何故又跪下了？”韩子衿转过身，若无其事的想去扶起地上的周仕达，哪知他却怎么都不起了。
“韩大人，下官教女无方，这本是家丑，今日既得大人撞见，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成全！”
“噢？”
“下官实在没有能力教好这个女儿，还请少师大人将她带回府上，替我这个失职的父亲好好管教好她，周府上下感激不尽！”
周仕达的话，周月卿字字句句听得真真切切。
一切选择好像都在意料之中，情理之中，但周月卿的心还是如同被剜了一刀似的，生疼生疼的。
作为周月卿而言，她因为庶出身份，从小到大受到了太多不公平待遇，这种对待对她来说不过家常便饭。
对于庞清月而言，此刻她已成为周月卿，她是真心想融入周家这个家庭，替周月卿再好好尽孝。可这一次次被妥协出去，让她如何交付真心？
“去少师府做丫鬟也可以？”韩子衿再次反问确定。
“能去少师府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是她的福气，她应该感恩戴德！”
呵～～韩子衿微眯着眼，冷眼看了看这跪在地上的周仕达。
能这样随意舍弃自己女儿的父亲，倒是不多见。如此没有亲情人性，见风使舵，他日必定会自食苦果。
“既如此，那本官就替周大人劳心了！”说着，他准备离开周府，行了几步，却见这位周小姐还在原地，并未跟上。
他一脸严肃，冷冰冰的唤了一句：“周小姐？”
周月卿看了看这满院子的人，看了看身边的父亲，无一人为她出面。
如此冷漠，明哲保身…这世间亲情，竟丝毫没有降临在这周府一点儿？
父亲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跟上韩子衿。
呵～～
幸亏自己不是真的周月卿，不然这一次次的伤害，不是一般人心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