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长生的代价
两个都是游魂。
然而游魂与游魂之间，又有显著不同。
只见少女身上闪烁着微微光芒，就像黎明前的天光冲破黑暗。
微光之中，她有了驾驭实物的能力，只是一招手，一把匕首便飞到了她手上。
而被她追杀的，那个明显属于苏诚的游魂，看起来只能拼命逃亡，比起被洛冰河打死时的难以置信，他此刻倒是更加畏惧少女凶横的追杀。
他没法不害怕。
事实上，他也是一个异能者。
他的异能是长生。
凭借这项异能，他一次又一次转生，在转生成为苏诚之前，他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活了多少个年头。
那些过于遥远的记忆，早已变得模糊不清，而每一次转生，又会丢掉上一世的一部分记忆。
这样的经历多了之后，他也就不再将过去的记忆，看得有多重要，能记得更好，不记得也罢。
反正即便死去，用不了多久，又会重新复活过来。
然而这项异能就只是能让他长生。
除此之外，他既做不到选择转生的家庭，也不能拥有其他异能者所拥有的超凡力量。
他是一个异能者。
同时又是一名普通人。
而这一世，他终于投了个好胎。
生于东林苏家，自小锦衣玉食，有花不完的钱，睡不完的女人。
闯祸了有人帮忙善后，遭欺负了有人帮忙出头，这样的人生，可以说是非常完美了。
在豪门之中，慢慢长大，逐渐习惯了金钱、权势所带来优越特权，内心里，也慢慢滋生了不安分因子。
既然金钱和权势可以摆平一切，而这两样，又都是自己与生俱来的东西，便没法活得不自在。
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这世上，仿佛就不应该存在让自己感到害怕的东西，如果有，那就碾碎它。
拿钱砸，动用一切可以动用关系，总之，只要是不合自己心意的东西，就都毫不犹豫地毁掉。
有了这种自小慢慢养成的理念，加上自身多了一项不用畏惧生死的异能，他对于他人的生命，便有种天然的漠视，也失去了敬畏之心。
直到遇到了洛冰河。
在被打死的那一刻，苏诚突然发现，原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金钱来摆平，都可以用权势来压制。
他决定要牢记这个教训，并将它带到下一世。
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可能不会再有下一世了。
目前当然还没法完全确定。
只是在少女疯狂地开始追杀他之后，一股发乎本能的恐惧，迅速袭上心头。
一开始，他还不确定这股恐惧的源头，直到少女身上的杀意，凶猛地席卷而来，他才恍然大悟，恐惧的源头，是对于死亡的畏惧。
苏诚慌了。
以前，无数次的转生，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这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如果有，自己一定能记得。
如今第一次生出了这样的畏惧之心，显然是在告诉自己，那个叫许燕的女人，真有弄死自己的可能。
在办公楼前宽敞的大院里，在还未被清除干净的泥水之中，苏诚拼命地逃窜，狼狈如他，绝不肯就这样彻底死去。
一支柳叶刀划开夜幕，飞了过来，刺进苏诚肩膀，去势不减，将他带着一起飞了起来。
随后，苏诚被牢牢地钉在了办公楼粗糙的外墙之上。
身体挂在墙上，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最先看到的，是洛冰河充满挑衅意味的冷笑。
他仿佛在说：“我能杀你一次，就还能再杀你第二次。”
“啊！！！”苏诚发出不甘的怒吼，凭什么！自己凭什么要死在这样一个卑微的清理员手上！
我是苏家的少爷，而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啊！
少女持刀追了过来。
苏诚怕了，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挣扎着说道：“不，你不能杀我，你，你去告诉他，告诉那边的那个家伙，我可以告诉他很多秘密，他想知道的，关于那些失踪的少女，我都可以……”
少女把手中尖刀刺进了苏诚的身体。
“这是代我爸爸还给你的。”她原本以为自己此时应该会很愤怒，然而竟然只是很平静地说道，“接下来，我要为我自己报仇。”
她露出了森然的牙齿。
一口咬向苏诚。
在接下来的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里，苏诚被少女一口一口地吃掉了。
洛冰河一边收殓许军的尸体，一边扭过头去看李娟然：“问你一个问题，遇到游魂应该怎么处置？”
李娟然微微一愣，“你遇到游魂了？”
沉默了一秒、两秒、三秒，洛冰河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知道，遇到了应该怎么处置。”
“我也没有遇到过。”李娟然想了一下，“从过往的资料来看，对游魂的处置方式有两种，消灭或收容。”
洛冰河又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他说道：“难道就不能什么也不做吗？我是说在游魂并不具备威胁，也不会伤害别人的前提下……是不是还有别的更温和的处理方式？”
“收容已经是最温和的手段了。”李娟然忽然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瓜，“游魂被划入暗黑生物的序列，你敢保证他们真的毫无威胁吗？一时没有威胁，就永远没有威胁了吗？”
“你说这话我就不认同了。”洛冰河一本正经地争辩道，“难不成我们还能因为一个人可能在未来会犯罪，就推定他现在一定有罪，而要立马把他送进监狱？”
“你是不是傻。”李娟然忍不住又给他脑袋瓜来了一下子，“你说的是人，我说的是暗黑生物，主体都不一样，有可比性？”
“呃……”
洛冰河回望办公大楼那边，月影还钉在墙上，游魂却不见了踪影。
他耸了耸肩，心说等下次再遇到你，再把你收容吧……嗯，就这么办。
李娟然忽然拍了拍他肩膀，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大兄弟，得罪了苏家，还是杀子之仇，我祝你前程似锦。”
洛冰河：“→_→”
这女人就不是个正常人。
不过话说回来，哪家正经姑娘能够扛着尸体，跑得比兔子还快啊。
两人对于弄死苏诚，并不会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倒是沈钧焦头烂额。
一整晚都在办公室里打电话，偏偏还要拉着两人作陪，不许他们去睡觉，美其名曰，有难同当。
次日，大约是早上十点，三个顶着熊猫眼，迷迷瞪瞪的家伙，在忐忑已久的心情中，终于等来了审判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