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鲜血与光
暴雨淋得洛冰河全身湿透。
此时在面临一个巨型怪物肆虐的情形下，倒是没有最开始的那种怒火，双眼凌厉而有神。
但一时间也的确被四面八方都能看得到的怪物身影，弄得有点焦头烂额。
十二支月影绕着他飞旋，因为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光，这一幕看起来倒是颇为奇幻了。
眼中可见怪物进行无差别的破坏行为，耳朵里被猛兽的吼声震得全是嗡嗡嗡的幻听，好不容易又消灭了一个，才一转身，另一只巨兽赫然从沐小小所在的楼下冒了出来。
一瞬间，她惊恐的声音仿佛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灭世一般的灾难中，陡然出现的难以理解的巨型生物，给无数人带来了难言的恐惧。
死亡仿佛只在下一刻，就要迅猛地降临头顶，那种绝望的感觉，汇聚成了无数惊慌失措的叫喊。
不过，就在他们以为大难临头之际，只见自黑暗深处，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宛如月华一样的光芒，撕开了黑暗，从雨幕中无声无息地飞了过来。
噗的一声，那光芒无可阻挡地刺穿了巨兽的头颅。
当它再次飞出来的一刹那，巨兽恐怖的头颅犹如西瓜一般迸开了。
光芒短暂地出现，随即又隐没于无边无际的黑暗，沐小小努力稳下心神，只见在她视线的尽头，那道模糊的，却让她格外熟悉的身影，仿佛电影里的死神一般，收割着那些巨型生物的性命。
她激动得情难自已地欢呼起来。
然而在别的人看来，她就像一个受到过度惊吓疯了的少女。
少年的身影早已远去，其实即便是他刚如同超人一样现身的那一刻，人们看到的也只是他的一个轮廓。
他们因为这道轮廓一拳打死了猛兽而惊呼。
但当他们想要认清他真面目的时候，眼中看到的，却只是黑暗之中的一道剪影。
唯有沐小小从来坚定不移地知道，那道剪影就是那个让她一见钟情的少年。
战斗还在继续。
参与战斗的也并非只有洛冰河一人。
在这座小城的不同方向，另有两道身影同样以他们超然的本领，不遗余力地驱逐、屠戮着趁火打劫的怪物。
而在地面、一些高出水面的房顶上，激烈的枪声，仿佛一瞬间盖过了声势浩大的雨声。
大夏经历过贫穷与困苦，但大夏人从来不缺英勇无畏的精神！
他们既不是异能者，所使用的枪炮，对于暗黑生物，也很难造成实质性伤害。
但那又如何呢？
他们疯狂地倾泻着子弹，口中大声叫喊着“来啊！艹你m！”“老子干死你！”“去你m的！”
然后在猛兽的攻击下顷刻间便死去。
然后新一轮的弹雨呼啸而出，新一轮的叫骂震撼山河。
“前赴后继”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
炮弹爆炸的火光，代替了日月的光辉，烈火将大雨蒸成白雾，也照耀着无数坚毅的脸庞。
这并非一场只独属于某一个清理员的战争。
同样有许许多多英勇无畏的战士，用他们的生命，构筑起一道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但不可否认，三名清理员才是结束这场战争的中坚力量。
只见洛冰河左手随意一挥，火光中，从他指尖被弹出的水流竟如银色冰链一般，激射向当面的巨兽胸膛。
一支月影也在此时顺势飞射了出去。
一人一兽相距大约四五米，那巨兽见识过了人类少年的恐怖手段，此时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畏惧之色，却仍在妄想凭着自身无与伦比的防御力，接住他势如破竹的攻击。
然而在那一瞬间，当银色冰链和月影一齐杀至，它那犹如铜墙铁壁的身躯，竟仿佛刚出锅的豆腐块一样不堪一击。
水链在巨兽的胸膛上炸开，顿时血花四溅，而那支月影精准地刺入了它硕大的头颅。
砰的一声，如同一颗皮球发生了爆裂，巨兽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庞大的身躯便向后倒了下去。
而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数秒钟之内。
倒下的身躯带起了一片巨浪，此时水流已经变得无比湍急，深度也早已没过了一个成年人的身高，更令人绝望的，恐怕还有头顶从未停歇的暴雨。
洛冰河无暇思考这大雨何时会停。
当巨兽接二连三在他手上倒下，接下来的战斗，便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比起刚入职那晚激烈交锋的号令者，此时肆虐这座小城的猛兽，只在他一招之间便能定胜负。
它们看起来庞大到令人震撼的身躯，在太过悬殊的实力面前，反倒变成了逃命的累赘。
然而毕竟能轻易击杀巨兽的只有三人。
它们在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之后，想要退出这片战场，三人也没办法完全阻拦。
不过，抱着无可抑制的杀心，洛冰河已经直接冲了出去，将跑得最慢的猛兽击杀，再一路追击，直到将它们赶入了大河，沉没入水，再无踪迹，这才作罢。
盯着水面，观望了一阵，确定那些猛兽再无冒头的可能，他收起一身杀意，返回了沐小小身边。
经历过一场骇人听闻的猛兽袭击之后，小城倒是短暂地宁静了下来。
无数冲锋舟重新在水面出现。
快要天亮的时候，洛冰河与沐小小来到了城外的临时安置地点。
高出县城许多的荒野，到处都是人影，许些地方燃起了篝火，火焰的光芒中，人人皆在脸上写满了失魂落魄。
洛冰河在人群中看到了许燕父母，当然也看到了作为游魂存在许燕。
但他实在太累了，没有一丝想要说话的欲望，与沐小小找了个远离人群的角落，背靠着一块大石坐了下来。
沐小小从身上找出一块巧克力，剥开包装后喂进了他嘴里，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从始至终，她竟忍住了，一句话也没说。
浑身湿透的两人依偎在一起，但根本不敢入睡，害怕意外再次突然来临。
直到天色大亮，一连几日的大雨逐渐有了要停下来的征兆，然而这个时候，下方的小城，已变成了一片黄色汪洋。
洛冰河以为事情到此应该结束了。
然而只在下一个瞬间，他惊人的洞察力，猛然觉察到了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动声色地循着这道目光望去，看到的却只是一道背影，转过头来询问沐小小：“你认识那个人吗？”
沐小小抬眼望去，螓首微点，道：“认识，他是我同学，苏诚。……怎么了？”
洛冰河笑了笑，“没怎么，他昨天骂我来着。”
洛冰河从来不记仇。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