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余地
“这么莽撞的事情，究竟是谁让你做的？”
“没有人让我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任何人无关。”
“为什么？”
“为什么？就因为那是我最爱的人，你没有过那种感觉，是不会明白的。”
“你现在让我们都没有办法来救你，组织很着急，所以就让我来了。”
“你们不用花心思救我，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该承担这个后果。”
“到点了，他们就要来了，我得走了。”
“你们……都得给我好好活下去，知道没有。”
早上，杨月舒睡到了自然醒，整夜无梦，这也让她的精力恢复了许多。
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周烨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但是他留了一张纸条在桌子上——“去医院换药，晚点回。”
杨月舒看到这个纸条，嘴角也微微上扬了弧度，看来他的气已经消下去一半了，等到晚点的时候如果再聊一聊兴许就不会像昨天那么生气了，他们俩也能好好规划一下之后的路怎么走，但是杨月舒笑了一会后又担忧了起来，昨天的信，不知道代阿姨有没有帮她寄走。
昨日，杨月舒在同意代阿姨打开信封后，她简单扫了一眼信件的内容，就赶忙合上：“果真如此吗？”
“是的，现在整个北城基本上都在辽源派的控制当中了，我所在的行动部如此，想必还有很多机构的高级官员也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如果这封信无法及时交到他们的手中，北城的覆灭将会是很快的事情。”
“我其实和你的母亲一样都不是喜欢触碰政治的人，但是我们的共同愿景都是和平，辽源派打到北城后，百姓的生活没日没夜不得安宁，在最紧张的时候我们的医堂收纳的伤员严重超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北城的百姓很多思想都改变了，有很多是被逼无奈，因为你一旦有二心性命就不保，但还有很多，他们已经忘却自己的根了，我看到这样的情状也很痛心。今日看到你来，我内心是欣喜的，因为你是来拯救北城百姓的，但同时我也是十分忧伤的，因为这封信它即将面临的挑战太多了，我不知道仅仅靠我自己的力量能不能做到。”
杨月舒听完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我的内心其实也是诚惶诚恐，我自知整座北城已经基本上被辽源派尽数掌控，但是就这么一线希望，我也不想放过，真的，如果不来找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愿意帮你，你走吧，我会把信给你放进邮筒的。”
“不，代阿姨，你还需要保护好自己，给自己一个余地，在来的途中我已经摸排好了，过会我会装作把你推倒在地上制止你的模样，你到时候就说我其实是叛徒，想要收买你，然后拿纸笔再写一封举报我的信，跟外面的医师说要去把这封举报信寄给辽源派的大本营。但实际上你过会去邮筒边上还是把我的信放进去，接着把你写的举报信烧一半扔进路边的花坛里，如果说信寄成功了那就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说被人发现了，到时候你就说我把你的举报信给替换掉了就可以了，他们也就不会怪罪于你，而是想尽力找到我。”
“那你不会暴露吗？”
“我有我自己的法子，您不用担心。”
“好，我听你的，你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如果说，你任务完成了回到南城的话，记得帮我给你母亲带一句话，跟她说我很怀念曾经与她共事的时光。”
杨月舒和面前这位母亲的故友、救世济民的伟大医生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随后杨月舒朝着这个留了一头干练短发的女人鞠了一躬，便把面前的桌椅推倒，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药堂，但是没有人知道，墨镜底下，杨月舒的眼睛含着泪。
一切的动作都是那般行云流水，但杨月舒已经把人的主观意志发挥到了极致，她坚信，无论命运如何安排，一切都是最好的结局。
随着孩子的笑脸进入她的视线，杨月舒的眉宇也稍微舒展了开来。
她看到小女孩的手牵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虽然脸上都脏兮兮的但还是兴奋地向她跑来，她就蹲了下来，准备迎接他们。
“你们来啦！姐姐带你们去新家好不好呀，以后你们呀就不愁没地方住没东西吃了。”
“好！”两个孩子笑得十分灿烂，把杨月舒的心都看化了，这个希望，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杨月舒朝路边的黄包车招手，“师傅，我们去华清路13号。”接着把两个孩子先抱上了车，自己再坐了上去。
“姐姐，我们该怎么叫你呀？”小女孩睁着澄澈的大眼睛在车上问着杨月舒。
“我叫月舒，等到你们去了新家了，会有很多老师教你们各种各样的知识，还会有很多小朋友跟你们一起学习玩耍，等你会写字了就让老师教你我的名字怎么写好不好？”
“好，那……姐姐你会去看我们吗？”
“姐姐平常要上班，但是如果像今天一样休假的话我就会去找你们玩，好不好？”
“那你能跟我拉钩吗？”小女孩伸出了小拇指。
杨月舒也伸出了小拇指，轻轻勾在了小女孩的手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他们许诺着，这是最简单的誓言，却也是小女孩心中最诚挚的誓言。
当教堂的尖顶逐渐映入眼帘，杨月舒知道，就要到了，她又扭头看向一脸憧憬的小女孩和对未来一无所知只知道啃手的小男孩，她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安顺利地长大，不要再经受与亲人分别和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