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片刻温馨
“玫瑰，这个周末你爸出差回家，抽空回来一趟吧，一起吃个饭。”若玫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若玫的心里涌上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惊喜，也有疑惑。
若玫步入家门，轻轻地脱下鞋子，家里的灯光温暖而柔和。母亲正忙碌在厨房，而许久未见的父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手机。看到若玫，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一切都那么和谐，和谐到不像这个家平常的样子。
“玫瑰回来了啊，来看看，今天都是你爱吃的菜。”母亲的声音透着喜悦。
家里好久没有这么温馨了，若玫突然鼻子有点酸酸的。
若玫走进厨房，一边帮忙摆碗筷，一边和父母聊起了近况。“公司最近有个项目挺有挑战的，不过我觉得很有趣。”
父亲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餐桌，假装轻松地问：“什么样的项目呢？”
“是一个公益的项目，为临终关怀院做一个内部管理系统。”若玫回复道。
“这很有意义，你都有些什么心得和收获？”父亲温和地问道。
若玫给父亲讲了她正在做的事情，以及对生命的理解，父亲在一旁欣慰地点头。
餐桌上，菜肴丰盛而香气扑鼻，母亲往若玫的碗里夹着菜：“玫瑰，你最喜欢的土豆炖牛肉，多吃点！”
父亲也在一旁说：“你要注意身体，工作再忙也不能忽略健康。对了，最近有看什么书吗？有没有什么新的爱好？”
若玫感受到了父亲不常见的温暖关怀，这让她既感动又有些惊奇。她回复道：“最近在看了两本书，一个是《当呼吸化为空气》，是一个医生临终前的自述，我觉得它最有价值的地方在于，通过面对死亡的勇气，去更好地追求生命的意义。还有一本《时间旅行者的妻子》，看完觉得生命的时长并没有家人的陪伴来的重要。”
父亲听了后，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爸爸不想你过得太沉重了，希望你多看看轻松一些的内容。”
“我反而觉得，正是因为看了这些，才会更加珍惜生活中的美好。”若玫立刻皱着眉头反驳道。
“多看看不同类型的书，有自己的思考和感悟也是好事，我就看过《时间旅行者的妻子》的电影，还是很感动的。”母亲在一旁调解着。
父亲略带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盘甜点：“玫瑰，我今天专程给你做了这个，有你最喜欢吃的山楂和圣女果，你试试爸爸的手艺。”
看到包裹了糖浆、黑巧、奶油的一颗颗水果，若玫想起了那天在父亲开的餐厅里吃到的“遗失时光”。今天的氛围，让她宛如做梦一样。她开心地拿起一颗，放到嘴里，竟然比那天餐厅里的还要好吃。此刻的父亲，正慈爱地看着她。
平常的家里总是很冷漠，父母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常常吃饭吃到一半就开始吵架，若玫已经习以为常。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饭后，父亲提出想和若玫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若玫欣然应允。公园里的风轻轻吹过，父女二人走在林荫小道上。
“爸，今天的甜品是不是你餐厅里的菜？”若玫先开了口。
父亲微笑着回应：“你去过‘福微轩’呀，怎么样，爸爸开的餐厅？”
“只是朋友带我去过一趟而已，没有自己想要去。”若玫故意避开了父亲的眼神，沉默地低头走在公园的小径上。
父女俩在这沉默的尴尬片刻后，若玫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俩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父亲的眼里闪现一丝复杂的情绪，不过很快又笑着说道：“没什么，我们好久没有见到女儿了，想和你多说会话。”
若玫望向父亲欲言又止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心底里的话：“其实后来，我自己也去过福微轩，你的很多菜我都记得。土豆炖牛肉，就是妈妈给你做的第一道菜；阳光炒面，是你小时候经常给我做的；还有豆腐塔，虽然我没吃过，但我知道，是表示想要守护一个家的意思。”
父亲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
“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能把这些表达在自己餐厅的菜谱里，却从来不回家和我们说。”若玫有些情绪。
父亲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也第一次谈起自己的内心：“玫瑰，你小的时候，爸爸确实陪你的时间少了些，这也是我后来一直有的遗憾，希望你不要责怪爸爸。”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知道这是遗憾，还是要这么做？”若玫提高了声音。
父亲叹了口气：“在我小时候，家里很穷，爷爷奶奶都是农民，要养活七八个孩子，我们经常早上一碗粥，就要扛到下午或者晚上，才能吃上第二顿。我是哥哥，有时候就只能喝上面的米汤，要把下面的米留给弟弟妹妹。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能吃饱穿暖。所以后来我一直想着，只要给你足够丰富的物质生活，你就可以过得好。”
“以前，我总以为等事业成功了，就会有足够的时间补偿你，可是，错过的时光就是错过了，咱们父女俩的心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啊！”
若玫听着，眼眶开始湿润。这是她第一次从父亲那里听到这样的坦白，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过去的不满和怨气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出口。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一个人在外面，很孤独，我不知道为了事业这样去拼，甚至是放弃和你、和妈妈聚在一起的时间，到底值不值得。有时候，我也想给你打电话，但我不知道怎么和你交流，好像我们之间每次总聊不到两三句。我听说你在公司做得不错，虽然很忙，但也是个组长了，我很骄傲。”父亲真挚的言语，让若玫似乎有些理解了他的孤独。
“有的时候，我还挺羡慕身边的朋友的。”若玫想到了周晨和他父母相处时那种轻松感，那是自己从未有过的。
父亲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爸爸确实对不起你和妈妈，没有维护好这个家庭。”
“那现在呢，你已经有了事业的成功，从现在开始回家，我们一家人多聚在一起，不好吗？”若玫质问起父亲。
“你说得对，从现在开始弥补。只是……”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话，眼神躲闪着。
若玫感受到了父亲的犹豫和难言之隐，她小心地试探道：“爸，你和妈妈最近还好吗？”
父亲的表情突然紧张起来，迅速避开若玫的目光，转而关心起若玫的个人生活：“光顾着聊家里的事了，你最近怎么样？也别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上，感情生活有没有什么进展？”
若玫略感失望，父亲总是不正面回答他和妈妈的感情。
“没什么进展，遇到合适的再说吧。”
父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又说：“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幸福，找一个能陪你一生的人。”
“是的，能陪着我，不要像你这样才好。”若玫有些赌气。
父亲听完，眼底里一抹难过的表情，但他也只是望着若玫，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到家后，母亲端上两杯热腾腾的茶，微笑着说：“试试这个铁观音，爸爸从安溪带回来的，很清甜。”
若玫接过茶，闻了闻，的确有股清香的味道。
“聊得怎么样？”母亲问道。
若玫没有回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窗外的夜色带来了一丝凉意，她的思绪却像乱麻一样纠缠。她感受到了父母似乎在努力维持的家庭和谐，但好像刻意避开了什么话题，那些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头。
客厅里，父亲和母亲对视了一眼，表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