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死骰白狐劫狱
云琬拉着薛铃音拐到醉仙楼旁一没什么人的小巷子,支着腰停下脚步。
真是时过境迁、今非昔比,想当年她云琬在天界也是云家头几号的人物,那一捧神火救世又惩恶,何等风光!如今却被那玉泽遣下凡来捉鬼,还叫鬼跑了!
云琬越想越不甘心,扒着巷口的墙瞧着那群暗卫离开了楼里,又拉着薛铃音从后门进了醉梦楼。
暗卫们正忙着在门口贴封条,云琬便趁机溜进了那刚刚被揭开门的地下赌场。
长长的梨木梯步被血染得通红,云琬顺着阶梯走下,到了场中的赌桌前查探。
薛铃音被此间景象吓坏,哆哆嗦嗦拽着云琬的衣服。
云琬正想扶着她,眼神却不经意落在头顶。
她一抬眸,望见金色藻井上刻着圆润的图案,好像月亮,又好像铜镜,旁还有些水纹。
“主人——”薛铃音一边颤抖,手一边指着远处道,“那张桌子很奇怪,只有它的桌面上没有血渍。”
云琬顺着薛铃音指着的方向上前,瞧见那张赌桌确实怪异。
周围别的赌桌多多少少都被溅了血,唯有那张干干净净。
云琬注意到桌上留着的金色骰子,攥起查探,却发现上面画着的不是点数。
生死骰!云琬皱眉,这是地府里的家伙玩赌局用的骰子,生死骰一掷,赢者保命,输者丧魂。
厉鬼再凶,也是在死人所化。未离开过人间的家伙,怎会有地府里的东西?
云琬脸色凝重,薛铃音却以为她是自责于失职,牵上云琬的手想宽慰她,面上又哽咽起来:“主人都怪我——”
“怪你什么,你第一次来人间,没见过这些,要怪便怪那个赤色鬼面的家伙!”云琬道,想起刚刚那人,又觉得哪哪都不对劲,“此事蹊跷,且不说是何人杀了青鬼,那个什么什么国师,他定不是什么好人!”
鬼、妖、仙、神都是凡人所对付不了的,那人只用一柄长刀便敌了青鬼,又不被她洒的脂粉所呛——什么国师,什么暗卫头头,那八成是他为祸人间的手段!!
即被她云琬看到了,此事便要管,云琬撸起袖子,拉起薛铃音道:“走!我们今日便去揭了那家伙的伪装!”
云琬拽着薛铃音上楼,只是她二人刚走出地下赌场的出口,云琬便一头撞上什么坚实的东西。
她揉着脑袋抬头,瞧见高大的身形上那赤色的鬼面。
“姑娘,您还是与我们走一趟吧!”先前的少年从男子身后走出,身后跟着一众暗卫。
地牢阴暗潮湿,腐臭的气息扑鼻。
暗卫将薛铃音单独关了起来,又将云琬提出去审。
云琬被推着进了那审讯室,两脚刚一踏进,身后的铁门便被关上。
云琬看了看面前戴着赤色鬼面的男子,又看了看一旁墙上琳琅满目的刑具,不由地吸了一口气。
“你是何人,家住何方,为何来京城?”男子用手拂着桌上油灯的火焰,问道。
“我是云琬,来京城闲逛,家住——”云琬顿了顿,“天上。”
面前男子突然拍桌,将云琬一把推至墙边,抽出腰间的匕首便横抵在云琬的脖颈:“暗卫审问,你当这是儿戏?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大人,”白日的少年跑来铁门前报告道,“醉仙楼楼主求见。”
云琬脖子上的匕首这才被放下。
“萧大人,”白芷从铁门后走出,行礼道,“我可作证,这二位是我楼里的丫头,一时顽劣绑了我的花魁,只是想上台玩玩。”
“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他见面前男子不动容,又道:“大人见谅,我这丫头疯言疯语惯了,况且这两个小丫头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会造下那端杀戮。”
话糙理也糙了!云琬想起自己先前绕弦为索的术法。
未等男子发话,白芷便道下一声:“给我上!”
一群布衣带刀的人冲了进来,与暗卫厮杀起来。
鬼面的男子挥刀向白芷来,却被白芷现出真身后用法术击落在地。
“大人!”少年心急喊道。
白芷正要再扑上去,却被云琬一把拉住:“杀了他,你会很麻烦的。”
云琬拽着白芷跑离,又救出牢里的薛铃音,三人一同离开了暗卫的地牢,坐上了白芷喊来接应的马车。
马车上,云琬打量着这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白芷是狐族族长,也是妖族的妖王,当年在她的帮助下夺得九尾,也帮了云琬上次在人间救世时的很多事。
“你可知给凡人看了真身会十分麻烦?”云琬责备道。
妖与神,本是不许随便在人前显露法术的。
“我都是妖王了,谁能管住我?”白芷乐道,“况且为了你,我什么都做得。”
云琬无奈,只得转移话题道:“你喊他萧大人,可知他是何人?”
“萧漓,青国国师,京城里的风云人物,私底下掌管暗卫,看起来权势滔天却不受皇帝喜欢。”白芷淡然道,“说到底,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
马车突然停下,白芷扶着云琬下车,薛铃音在后跟着。三人一起走入了一个漂亮的院落。
院里春光正好,中有水面,上有曲折回廊,挂着青色的纱。
白芷在前面带路,领着云琬和薛铃音到院中心的一个亭子中停下,亭子里有一石桌,上摆了杯盏,和一只折扇。
云琬认出,那正是斩杀青鬼的折扇。
风吹得纱飘飞,白芷转身,一双冷峭的眉眼和冰蓝色的眼瞳带着笑意:“云琬,你可愿嫁给我?”
“我带你回灵潭、回妖族,为你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让你做我妖王唯一的妻子。”他深情望着云琬,扶上她的手腕,“我会一直护着你,永远护着你。”
云琬思绪凌乱,只觉得白芷的指尖发凉,寒意瘆人。
“主人,我们现在去哪啊?”出了院子,薛铃音问道。
云琬没有同意白芷,也没有拒绝白芷。她心里正乱得很,便只说了等一阵子。
如果是白芷杀了青鬼的话,为什么——
云琬正思量着,突然瞧见前巷有好几架板车。
“哟这是死人了?从哪出来的?”围观的人群议论道。
云琬挤进人群,瞧见那盖着尸身的白布下露出的布衣。
是冲进地牢里的那群家伙!
云琬想起白日里那家伙所说的话,那个叫萧漓的人有的是办法让人生不如死——
“去国师府!”云琬与薛铃音道。
那家伙果然是恶鬼!
月黑风高,正值夜色,云琬潜入国师府里,薛铃音则跟在后。
“主人,咱们是神,也要做这种卑鄙的事吗?”薛铃音天真问道。
“嘘!”云琬作噤声状,望着远处少年与屋里人说完话离开。
“我先去,你在这等我,发生什么就变成铃铛躲在这草丛里!”云琬叮嘱着,便拔腿向前。
屋中萧漓未摘面具将刀搁在了桌上,正宽衣准备入睡,突被云琬破门而入,她一把抄起桌上带鞘的刀,横在萧漓的脖子上。
“你这恶鬼,白日里对姑奶奶蹬鼻子上脸的,别以为有个人样便可以混淆视听了。”云琬手中握着刀,得意道。
她听见面具下一声轻笑传来,随后刀被两指推开:“威胁人,起码用出鞘的刀。”
萧漓握住刀鞘,却一把夺回,没再找她麻烦。
“你——”云琬仿佛受了屈辱,一掌拍上前却被接住,本想再打,却被屋外的叫喊声打断。
“大人,圣上召您——”少年声从屋外传来。
萧漓松开云琬,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