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晚安

    他径直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旁，花连着那不知名的卡片一起落入了它该去的地方。

    谢瑾渊用湿纸巾擦了擦碰过花的手，不耐的皱了皱眉头。

    纸巾丢进垃圾桶后，他转身走到江荔姝面前，拉过她的手，像是擦拭什么珍贵宝物一样擦着她的手指，“早点休息，晚安。”

    江荔姝不自然的缩着手指，她不太习惯在旁人面前这样，谢瑾渊在她抽回手的前一秒松开手。

    她于是松了口气，转过身往里走，“我进去了。”

    谢瑾渊看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单元楼门口，刚才温柔的神情霎时消失。

    第二日，江荔姝出门，走到楼下，不经意往保安亭看了一眼，发现保安换了。

    不是前几日那个总是笑着的保安，而是一个身着黑色保安服，面容严肃正经的男人。

    下午的课程是射击，江荔姝之前请了几天假，别的课都没错过，唯独就错过了三节射击课。

    学校的课程是学分制，学分构成分为两种，一种是课堂的学分，包含了考勤，课堂测试，还有一种是大型考试。

    所以落下的那三节课程的课堂学分，她需要在往后的课堂小测里补回来。

    射击有专门的衣服，江荔姝在更衣室换好衣服，随着人群往外走。

    学校共有五个射击馆，他们上课的那间射击馆坐落于最东边，周围的建筑物要比另外几个射击馆少一些，距离校门口也更远。

    江荔姝没来过，随着指示牌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

    上课前五分钟，稀稀拉拉的人群自动整合，站成三排两列的队伍。

    老师是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瘦瘦高高的，从人群另一侧走过来，脸上堆砌着和善的笑意。

    他拿着名单点名，点到江荔姝时，江荔姝抬了下手，“到。”

    她的名字不是最后一个，可点名的声音却戛然停了，老师往队伍里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你就是江荔姝啊。”

    “是的，老师。”

    点名结束，江荔姝排在后面，领了一把枪。

    真枪实弹，握在手里有种沉甸甸的实感。

    她只碰过两次枪支，都忘了怎么打开弹匣检查里面有没有子弹了。

    正低着头徒自研究时，头顶的灯光忽然被挡住了，“你忘了领子弹。”

    落在她身前的手干净白皙，指腹上有薄茧，她随着手的方向往上抬，是个笑得温和的男生。

    “谢谢。”江荔姝摊开手，黑色弹夹落在掌心里，还带了点温热感。

    男生笑着说了句不客气，转身朝着坐在台阶上上的同伴走去。

    “你喜欢那种贫民窟的女孩？”

    “她长得很漂亮。”

    在这里上课的学生分为四层。

    谢家的人独为一层，处于金字塔最顶尖。

    金字塔下面一层，也就是第二层是言斯淇所在的言家，还有夏家……以及那些仅少有的能把车开进校园里的世家大族。

    至于第三层，则是那些家族里有钱，但又不够有钱，只能把车停在外面，然后附庸着第二层的人存在的学生。

    第四层则是像是宋意那种，无权无势无背景，凭借着超高的努力和天赋，靠着全额奖学金考进学校的学生。

    江荔姝不属于前三层，但跟第四层又有着细微的差别，她的成绩可能没有宋意优秀，更没有经过任何考试入学。

    唯一的相同，大概就是无权无势无背景了。

    这里的阶级分明，学生老师都像是带着一把尺子一样，只看一眼就能判断出你有几斤几两。

    江荔姝身上穿的不是新款的高奢衣服，背的也不是动辄几百万的包，浑身上下没有一样可以昭示着她身份尊贵的首饰，她的出行也没有豪车接送，完全是靠走路。

    这样的学生，大概都被他们归结于第四层。

    射击课大都是实操，江荔姝不知道她缺的那三节课上也没有讲过理论，她不太会换弹匣，不过她的观察力向来敏锐，很快就看到一个正在换弹匣的同学。

    看着他操作一番，她默默在心里记下步骤，然后自己上手，没两分钟就把弹匣换好了。

    地上标着黄线，人站在黄线外面，排成一排，黄线距离靶子九十米。

    江荔姝戴好护目镜，降噪耳机里播放着轻缓的音乐，大程度上阻隔了子弹射出程时的剧烈声响。

    她按照之前上射击课程时老师教的，把两只腿分开，形成一个三角形，将身体重心放于两腿间。

    然后抬手，瞄准九十米开外的的靶子，拉动保险栓，开枪上膛，扣动扳机——

    “砰——砰——”

    她连发了两颗子弹，整个人都被枪的后坐力逼得倒退了好几步，子弹没打中她对面的靶子，倒是打到了她左边同学的靶子。

    “不好意思。”江荔姝取下护目镜，歉意的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女生傲慢的瞥了她一眼，招手让老师过来换了个靶子。

    十发子弹，江荔姝只有六发打中了靶子，还有两发打到了右边同学的靶子上。

    不过她右边的位置上没人，靶子也是空的，就只有她打错的两发子弹落在上面。

    时间结束，靶子自动拉回来，她看了看靶面，没有一发是打中靶心的。

    她的动作，姿势，跟其他同学都差不多，但结果好像相差甚远，这点让她很是懊恼。

    江荔姝自小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但凡是可以通过动脑解决的问题，对她来说都很简单。

    但老天给她聪明才智的同时，关上了另一扇窗，她的身体自幼就比同龄孩子要羸弱很多。

    别的孩子活蹦乱跳，爬树下河，她走两步就摔一跤，疼得眼冒金星，因此走路都得仔细着走慢点。

    别的孩子夏天吃冰棍，吃冰淇淋，她就吃了一口冰镇的西瓜，不到半小时就开始拉肚子，一拉就是大半个下午，吃药也不管用，直接进了医院，住了两天的院。

    她在体力和动手这方面没有得到上天的半点眷顾，并且还差的一塌糊涂。

    下半节课是步枪的实操，新款步枪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改进，力量上轻巧了很多，可江荔姝拿起来还是差点没拿稳落了下去，比刚才握着沉甸甸的手枪要重了近十倍。

    她艰难的把步枪抱在怀里，对于步枪她是真的没半点实操经验，转头看着旁边的同学操作。终于找准了正确的拿枪姿势。

    按照跟手枪差不多的步骤，开保险栓，给子弹上膛，“扑——”她整个人直接往后退了两米远，直至跌坐在地上。

    后坐力比她想象的要剧烈数倍，江荔姝的膝盖直接磕到地上，不用看都知道肯定青了。

    “江同学，还好吗？”老师跑过来扶她，手趁机搭在她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