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荔姝，有点疼
江荔姝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眼泪就包在眼眶里，像是被紧紧压抑着不让落下来。
她想起学校组织体检，抽血时她疼得忍不住流了泪，按着棉签往外走时，没少受到同学的讥讽，觉得她装柔弱，扮可怜，故意引得那些男生的注意，博取他们的同情。
挂在眼睫的泪珠到底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江荔姝意识到这点，小幅度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然后迅速转头看向别处，悄悄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泪。
“快到了，前面那个小区。”江荔姝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松了点，不疼了。
谢瑾渊想起她仰头看过来的模样——
琥珀色的眸子里蓄满了泪，眼眶微红，濡湿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在她眨眼时落下
莫名的，他觉得有点热，可能是天气原因。
“嗯。”谢瑾渊松开手，白皙手腕上那道红痕颜色越发深了，上下两道，皆是出自于他。
察觉到手腕上的束缚消失了，江荔姝愣了愣，忍住没转头看过去，先一步走进小区，给谢瑾渊带路。
爬到四楼她就开始累的喘气了，没歇一会儿又爬到六楼，额头上的汗水凝结成珠，一颗又一颗的往下滑。
江荔姝站在门口，摸出钥匙，插进锁扣里。
谢瑾渊站在他后面，偏左边一点，从那个角度，刚好看到她被汗濡湿的脖颈，细碎的刘海被过道的风吹得黏在脸侧，一颗汗珠就顺着她的头发一点点地往下滚落，流进修长白皙的脖颈里，他的眼神倏的变暗。
江荔姝往左拧了两圈，只听见“啪嗒”的声响，却不见门开。
她意识到可能是拧错了方向，准备把钥匙抽出来，脸忽然被轻轻刮了一下。
动作大了，力气重了，她又要哭。
谢瑾渊脑子里没来由的冒出这个念头来，他什么时候变得开始在意起别人的感受来了。
为了利用好这颗棋子，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从被他碰过的地方为圆心，往外延伸的那一大片肌肤全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江荔姝低着头，看着那只蹭过她侧脸的手又落到了手背上，谢瑾渊的手很大，都没有完全张开盖上去，就能把她的手彻底包住。
他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两根手指交叉相触的一瞬，江荔姝熟透的耳垂红得像是滴血。
他一查不错的将她的反应收进眼底，然后在她鼓噪不止的心跳声里，曲指勾走了她手里的钥匙，轻声道：“方向反了。”
她其实知道方向反了，轻轻“嗯”了一声，面上还是很镇定的，除了暂时还没消下去的红晕，急忙推开错乱的步子。
拉开了距离，退到安全位置上，江荔姝才轻轻舒了口气。
“啪嗒”门开了，江荔姝在他后面进去，伸手把箱子接了过来，推到客厅靠墙的地方放好。
谢瑾渊站在客厅里，抬眼将整个屋子打量了一圈。
整间屋子很小，两室一厅的格局，随意扫一圈就能将整个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收入眼底。
有一个房间的床铺好了，淡绿色的床单，上面有白色绿枝的小花。
江荔姝提着袋子走到桌子边，“我先给你处理下伤口。”
旁边的椅子被拉开，谢瑾渊坐上去，一只腿屈膝，正常坐着。
另一只腿抻着，没完全伸完，只是从江荔姝身侧斜着伸过去，以一种将她圈在桌子和他之间的姿势，她只要稍微动一下，细白的小腿就能蹭到他的裤子。
所以江荔姝拘谨着没有丝毫动弹，身子几乎要贴到了桌子边上。
江荔姝把酒精瓶子拧开，包装撕开，抽了两根棉签出来，身后的腿移开了点，伸长着，勾了条椅子过来。
江荔姝抬眸看了他一眼，对视不过半秒，她率先移开视线，坐到被他勾过来的椅子上。
两个椅子间隔得很近，江荔姝习惯把脚踩在椅子下面的横梁上，这次也一样，只是她忘了谢瑾渊的脚还放在哪儿，小腿擦过他的裤子，微凉粗粝的触感，她倏的把脚放了下来。
这种微妙暧昧的触碰让周遭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屋子里开着空调，江荔姝进来时还特意调低了几度，这会儿却感觉周身都围绕着似有若无的热意。
她低头，又把棉签放进酒精里，分明刚才放过一遍了。
把棉签拿出来，她才发现谢瑾渊手上的丝巾还没有解开。
江荔姝很少有这样没有条理的时候，她只好把酒精放回原处，伸手去把丝巾解开。
白色的丝巾被血染红，血几乎浸染了整条丝巾，江荔姝把丝巾取下来，手都在发抖。
流这么多血，得多疼啊。
江荔姝把沾了酒精的棉签握在手里，心惊胆战地盯着丝巾下面那道伤口，谢瑾渊自然没错过她眼底不加掩饰流露出来的心疼。
他也因此发现另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她不是自己受了疼会哭，看到别人的伤口也是眼眶红红的，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会很疼，我会轻一点……”她说这话，声音小小的，柔柔的，有点像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谢瑾渊，还是在安慰自己。
谢瑾渊没出声，江荔姝以为他是在强忍着，毕竟这么长一道伤口，鲜血淋漓的，她的动作本来就很轻柔，真的把酒精放上去，就更轻柔了。
谢瑾渊原本看她头上被风吹起的碎发，忽然感觉到一股暖热的气息，丝丝缕缕喷洒在他的伤口处。
他是很耐疼的人，比这还要重百倍的伤口他都不会吱一声。
“江荔姝。”
“嗯？”
他手肘抵住膝盖，托着下巴看她，说：“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