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蘑菇汤
“祯鸣，你娘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同意把夕月卖给别人当童养媳？”里正看向一直沉默的顾祯鸣，严肃地问道。
顾祯鸣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看向里正，眼神坚定地说道：“里正，我不同意！夕月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卖了她！”
“你……你说什么？”顾林氏不敢置信地看着顾祯鸣，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我说，我不同意！”顾祯鸣直视着顾林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夕月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卖了她！”
顾林氏见顾祯鸣态度坚决，顿时慌了神，哭闹道：“你个不孝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吗？”
“娘，我知道您辛苦了，但是夕月是我的女儿，我不能为了自己，就牺牲她的幸福！”顾祯鸣看着顾林氏，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你……”顾林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里正打断了。
“好了！都别吵了！”里正沉声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夕月是祯鸣的女儿，他既然不同意，那就不能卖！”
“里正，你……”顾林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里正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好了，都散了吧！”里正挥了挥手，驱散了看热闹的村民。
村民们议论纷纷地散去，顾林氏见大势已去，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林寒霜看着顾祯鸣，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顾祯鸣之所以会改变主意，完全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拼死反抗，如果不是她据理力争，顾祯鸣或许真的会为了顾林氏，而牺牲夕月的幸福。
想到这里，林寒霜心中一阵后怕。
她看着顾祯鸣，冷冷地说道：“顾祯鸣，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为了你娘，你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卖！你还是不是人？”
顾祯鸣被林寒霜的话刺痛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林寒霜冷笑一声，牵起顾夕月的手，转身回了家。
顾夕月怯生生地看着林寒霜，小声问道：“娘，我们以后是不是不用去赵家了？”
林寒霜摸了摸顾夕月的头，柔声说道：“嗯，我们不用去赵家了，以后，娘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顾夕月听了林寒霜的话，开心地笑了。
林寒霜看着顾夕月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好好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给她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顾祯鸣一瘸一拐的跟在林寒霜身后，沉默地回到了那个简陋的家。
空荡荡的房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看到，原本堆放在墙角的粮食袋子空了。
只剩下破旧发硬的棉被，还有一些干草和木柴。
“夕月，你娘呢？”顾祯鸣的声音有些沙哑。
“爹爹，娘去给我做吃的了。”顾夕月坐在小板凳上，乖巧地回答。
顾祯鸣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家里仅剩的那点粮食，根本不够他们三个人吃，而自己和夕月，却要饿肚子。
“爹爹，娘说，等她回来，就给我做新棉袄。”顾夕月似乎没有察觉到顾祯鸣的异样，开心地说道。
新棉袄？
顾祯鸣的目光落在了顾夕月单薄的衣衫上。
这个冬天，他们又要怎么熬过去？
林寒霜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朵蘑菇。
“娘！”顾夕月开心地扑了上去。
林寒霜摸了摸顾夕月的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夕月乖，娘这就去做饭。”
“娘，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今天我们吃野菜蘑菇汤。”
“好耶！我最喜欢吃娘做的野菜蘑菇汤了！”
顾祯鸣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林寒霜开始忙碌起来。
她先将野菜和蘑菇仔细清洗干净，然后放在锅里煮。
家里没有油盐，只有一点从山上采摘的野葱可以用来调味。
但即便如此，野菜蘑菇汤的味道，却出奇的好。
“夕月，过来吃饭了。”林寒霜盛了一碗汤，递给顾夕月。
“谢谢娘！”顾夕月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娘，你也吃。”顾夕月喝了两口，抬起头，看着林寒霜。
林寒霜摇了摇头，“娘不饿，你快吃吧。”
顾祯鸣看着眼前这一幕，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他想要说，他也饿了。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因为他知道，林寒霜不会给他留饭的。
“娘，爹爹怎么不吃？”顾夕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林寒霜。
“你爹爹他已经吃过了。”林寒霜淡淡地说道。
“吃过了？什么时候吃的？”顾夕月一脸疑惑。
“就在刚刚，你奶奶给他送饭了。”林寒霜说道。
“哦。”顾夕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喝汤。
顾祯鸣看着林寒霜，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林寒霜是在故意说给他听的。
她是在提醒他，他的食物，已经被他送给了他的母亲。
而现在，他没有资格再要求更多。
“夕月，吃饱了吗？”林寒霜问道。
“嗯，吃饱了。”顾夕月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说道。
“吃饱了就过来，娘给你擦擦身子。”
林寒霜打来一盆热水，用毛巾仔细地给顾夕月擦拭着身体。
“娘，你的手好冷啊。”顾夕月握住林寒霜的手，关切地说道。
“娘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林寒霜笑了笑，继续给顾夕月擦拭着。
擦完身子，林寒霜又给顾夕月泡了泡脚。
“娘，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顾夕月抱着林寒霜的胳膊，撒娇道。
“好，今天晚上，娘和你一起睡。”林寒霜温柔地说道。
顾夕月开心地笑了。
林寒霜将顾夕月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娘，你冷吗？”顾夕月问道。
“娘不冷，你快睡吧。”
林寒霜坐在床边，看着顾夕月渐渐睡去。
她的目光，落在了顾祯鸣的身上。
顾祯鸣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林寒霜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但她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她不需要说，他也应该明白。
夜深了，寒气逼人。
林寒霜将顾夕月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顾祯鸣坐在轮椅上，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苦涩。
他知道，自己和林寒霜之间，已经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第二天清晨，林寒霜早早起床，开始忙碌起来。
她用昨天采摘的蘑菇，煮了一锅香喷喷的蘑菇汤。
“夕月，起床喝汤了。”林寒霜轻轻地拍了拍顾夕月的脸颊。
“娘，什么东西这么香啊？”顾夕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问道。
“是蘑菇汤，快起来喝吧。”
顾夕月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喝了两大碗蘑菇汤，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
“娘，这蘑菇汤真好喝！”
“你喜欢就好。”林寒霜笑了笑，说道，“娘今天要去镇上，你乖乖在家，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娘。”
林寒霜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里？”顾祯鸣问道。
“我去镇上。”林寒霜淡淡地说道。
“去镇上做什么？”
“我去卖点东西。”
“卖什么东西？”
“卖灵芝。”
顾祯鸣愣了一下。
他知道，林寒霜在山上发现了一株灵芝。
但他没想到，她竟然要把灵芝卖掉。
“你要用灵芝换钱？”顾祯鸣问道。
“是。”林寒霜点了点头。
“你要用灵芝换钱做什么？”
“我要给夕月买件新棉袄。”
顾祯鸣沉默了。
他知道，林寒霜说的是实话。
这个冬天，夕月急需一件新棉袄。
而他，却什么也给不了她。
“我跟你一起去。”顾祯鸣说道。
“不用了。”林寒霜拒绝道，“你就在家里好好照顾夕月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林寒霜打断了顾祯鸣的话，“我走了。”
林寒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