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密使来了

    高钰急切地摊开已经揉搓的皱巴巴的信笺，刚顾了看信的内容，却没有留意信纸上散发出的特别气味。来信字迹潦草，可以想见誊写时的慌乱和匆忙。“七月二十一，联军入京，太后、皇上、皇后并大阿哥溥俊西狩，随驾端王载漪、庆王奕劻、肃王善耆、那王那彦图、庄王载勋、辅国公载澜、载泽、军机大臣兵部尚书刚毅、刑部尚书赵舒翘、右都御史英年及内监李莲英，随行官兵及神机营和虎枪营近千人，由马玉昆指挥调度------”

    这份历经千难万险才到他手里的信笺，如晴天霹雳一般，震的高钰回不过神来。京城失守，国家危矣。旁边站着的高章甫，不知信上说什么，木然地愣着，他觉得一向持重缜密的大掌柜，仓促间居然没有过问信笺上的异味，可见问题的情势非常严重，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挺得直直的，脸色也显现出从未有过的凝重。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粘稠起来，每个人的呼吸都带着肃穆，高钰闭着眼深吸了口气，突然问振林，“你是从延庆州出来的？”

    “我护着家人出了城，到德胜门外才追赶上圣驾，所有人都改换了便装，怕洋兵追赶，昼夜趱行，一口气赶到了延庆州。走的太急，没有个安排，护卫亲兵都没个数儿，有没有人在这中间逃跑了，也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高钰放下信纸，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圈，好像理清了思路，站定了，死死盯着振林，“你是说，这牒文是发给怀来县的？”

    振林点了点头，眼珠儿跟着高钰又前后转了一圈，又听高钰自言自语地说：“随行有刚毅、赵舒翘，还给怀来发牒，看来是准备避开涿州、保定、正定，不走南路走北路过榆林堡、张家口进山西了。”

    “没错，桂大人也是这么猜测的。”

    “周边各省直隶、河北、山东临海，都被洋人占了，剩下内蒙、河南、山西，只有山西巡抚毓贤是赵舒翘和刚毅的人，他二人现在随驾，太后和皇上还没反应过来，自然会对他二人言听计从。荣大人呢？怎么没有随驾？”

    “洋人入京，太后着急，拿不定主意，荣禄大人建议立即派人到各国公使馆去照会，先停战，后议和，这个建议太后采纳了，就让他留在京里，钦命为‘留京办事大臣’和李鸿章中堂一起同洋人谈判。”

    “朝廷那么多重臣，关键时刻都脚底抹油，溜了。他一个大学士，怎么能挑得起这付梁子？留他和洋人谈判，置国家的前途命运于何处，‘留京办事大臣’，这算什么头衔？一味感情用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荣禄好歹是满人，正白旗，瓜尔佳氏，算自己人。当初坚决反对利用义和团抵制洋人，曾劝说太后保护各国领事馆，太后没有听。眼下太后身边的人，都是积极参与灭洋的主，洋人进京，点名要惩办他们，也许太后是急病乱投医，借荣禄来抵挡一阵子吧。”振林想起桂春说过这样的话，就不假思索地转述给了高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