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婚(二)
“皇上呢?”允景漫幽幽开口,嘴角上那一抹嘲笑还是如此耀眼,她最痛恨的是这封建等级森严的皇族制度,那么现在的她,却用这么不平等的阶级制度去压人,是不是来这个世界太久了,都忘了人人生而平等的信念了呢?
允景漫啊允景漫,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回皇后娘娘,皇上还在御书房与众大臣商议政事,皇上说,让娘娘先就寝。”那女婢按着皇上教给她的话,一一说给允景漫听。
呵,男人果然还是爱色的,传闻中这么不堪的自己,又怎么能奢望得到别人的宠爱呢?她还是逃不过政治利益交换的宿命啊,不是他,就是他,既然都是政治交易,那么嫁谁不是嫁呢?
原本,心中还奢念一点或许他会不一样,原来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
“甯儿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本宫要歇息了。”兴奋,期待,盼望一个多月的心啊,此时像焉儿的花一样,毫无生气,突然觉得很累了。
“是。”一室的婢女喜娘如获大赦,个个急急的离去,都站了整整一天,肚子空落得很啊。
夜,还是那个夜,群星闪(5)烁,圆月高挂。但是,心,却不再期盼…
这样的夜,再也没有醉人的资本了。
让允景漫苦等了一天的主角此刻正坐在御书房中手执一颗晶莹通透的玉石黑棋子,手中不停的把玩着,眼眸专注的凝视着棋盘,一人对弈。
“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把她娶回来。如此,好玩吗?”一道从后而来的低沉男音突然传来。
“好玩,怎么不好玩呢?”百里灏轩语带邪惑,迷人而又充满磁性的嗓音幽幽传出。
“哪里好玩了。”坐在一旁的男子,背对着百里灏轩,语气带点疑惑。
“哪里都好玩。”百里灏轩依旧全神贯注于棋局当中,话语带点轻浮和一点点认真。
“希望,你别玩火上身就好了,你要知道,她可是…”
“闭嘴,朕当然很清楚!”突然凌厉的话语,果决的断了那男子将要说出口的话,他不想要听到的话。
手上微微用力捏着那颗棋子…
她,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太阳还没升起,黎明前,最黑最暗的时刻,蓄示着一天中最黑暗的力量,静待破晓的阳光冲破大地,照亮万物。
所以此时众人仍在香甜的梦中深深睡眠。
而新嫁娘的允景漫却一宿没睡,不知道是认床了,还是不怎么习惯这里,总之,翻来覆去了整整一夜,没有入眠。
明明感觉到很累,但是眼睛就是不愿意合上,大眼睁睁的望着火红火红的床幔顶,龙凤大红烛还“啪吱”,“啪吱”燃烧着,一整屋子都洋溢着红光映辉,喜气盈盈的气氛。
看看这百子帐和百子被上面绣画这一百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表情不一大胖小子,个个模样讨喜,笑笑嘻嘻,寓意多子多孙多福气。
床头悬挂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一龙一凤,恩爱缠绵,紧紧相缠,寓意帝后情深,恩爱一生。
枕背上两只恩爱情浓的戏水鸳鸯,寓意成双成对,相携一生。
满屋子的鸳鸯,龙凤,百子图,本是甜蜜幸福的象征,但此时在允景漫看来都是不着痕迹的狠狠嘲讽,嘲笑着女人一生最最看重的婚礼啊,洞房花烛之夜,她的夫君竟然没有和她拜天地,更没有洞房……
不禁想起昨夜形单影只完成本该属于“他们”的婚礼……
一室的喜娘婢女都一一离去,偌大的寝殿中,只剩下端坐在新床上的允景漫和一脸神色复杂的看着允景漫的甯儿。
整个寝殿(2)显得异常安静,只有那对硕大的龙凤红烛“吱吱”,“啪啪”热烈燃烧的声音。允景漫一把扯下大红盖头,自嘲的笑意一直挂在唇边,嘲讽的说道:“其实,早该想到的。”
早该想到这不过又是一场政治婚姻,这不过又是一场利益交换,这不过又是一场无关情爱的交易。
“公主”甯儿一直紧盯着允景漫,将她此刻的表情全收眼底,一点淡淡的失落,一点淡淡的无奈,和一点淡淡的认命全都漫上了那张清秀的脸上。
允景漫没有理会甯儿,拎起及地的裙摆径直的往前走去,把手中的大红盖头随手一扬,大红盖头飘飘而落,缓缓降落到地板上。
一步一步,走得异常用力,走得异常缓慢。
来到摆满各式各样食物的桌子前,看着那四个装着红红实实的枣子,饱饱满满的花生,圆圆滚滚的桂圆,红红彤彤的瓜子,寓意早生贵子。
一壶贴着双喜字的白玉酒壶,旁边静静站立两个小小的酒杯,和一碗寓意甜甜蜜蜜的红豆汤圆甜汤。
允景漫深深的扫视了一眼,撩起凤冠下的珠摆,素手拿过贴着双喜字的白玉酒壶,右手拿起酒壶耳,左手轻轻托起酒壶底,优雅的向着那两个酒杯轻轻斟酒。
拿起那两个斟满酒水的酒杯,一手拿着一杯,头一仰,豪气的就一杯,又再次头一扬,爽快的又一杯。
呛辣的酒直烧喉咙,允景漫“(3)咳咳……咳咳……”,灼烧得生疼生疼的。
抬起纤纤玉手擦了擦残留在唇畔边的酒滴,把那碗甜汤拿起来,舀了一碗红豆汤圆甜汤,笑笑的把那碗小小的甜汤,都吃得干干净净。
放下小碗,对着甯儿,微微一笑,“大红盖头,我来帮他揭;夫妻交杯,我来代他喝;甜甜蜜蜜,让我为他吃;龙凤红烛,让我替他吹。”
“这婚礼,也算完成了。他煊徽帝从此就是我桑于菡嫣的夫君,就是我桑于菡嫣的天帝,就是我桑于菡嫣的主宰,从此生死不移。”豪言壮语了一番,眼角微微湿润,轻轻抬起头,压住想哭的冲动。
“甯儿,下去吧。我想休息了。”转身,穿着厚重繁复的喜服,爬上新床去,连鞋子也没有脱下,拉过大红喜被,一把盖上,把自己的头也实实在在的盖了起来,阳春三月的天,应该是温暖的。
但,此时的她,却觉得瑟瑟发冷,冷了心,还是冷了情?
直到确定与外界隔绝,才稍稍放心,把眼角蓄存的泪,放肆地流淌…